方以智趴在桌子上,含糊道:“怎么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黄宗羲回道:“盛世,只不过存在史书中,如今天下不会因饥荒导致饿殍漫野,不会被鞑子欺负到家门,已是少见了,所谓的民怨不过是百姓不患寡而患不均。”
他的话音刚落,方以智已是鼾声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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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武十六年。
大雍皇帝颁发铁劵大雍律,其中最引人注意的就是对丞相权力的限制。
鉴于丞相位高权重,限制任职年限,四年考核一次,不合格者当罢免,且连任不得超过两次。
同时限定丞相提拔制度,丞相任职期限内,若无确凿谋逆、里通外国等违反大雍律罪行,皇帝不得随意罢免。
设中书省参知政事一名,分管吏部,以分丞相之权。
枢密院增设至枢密使四人,武职两人,文职两人,一位同参知政事。
这样保证了武职的上升通道,又不至于让武将擅权,讲武堂山长杨国忠、原北军都督陈靖玄被任命为武职首任枢密使。
中军都督许义阳被调回西域,统管西域军政,筹划与哈萨克建立联盟,共同应对准格尔人和罗刹人。
左军都督李定国被改任中军都督,负责京畿防备。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大雍皇帝在为传位太子做准备了,许义阳被调走,是因为皇帝暂时还不想见到太子在北京城的势力太大。
李毅处理完政务后前往漠南草原狩猎,他不是爱好狩猎,他是给太子示范怎么去当皇帝,天天待在憋闷的紫禁城中,处理永无止境的朝政,并不意味就是个好皇帝。
皇帝经常在塞外巡游,让漠南草原越来越繁荣,也让漠南和漠东蒙古各部不敢有异心。
蒙古的王公们都办起了马场,牧民们变成了的农奴,他们从大雍人那里学会了许多,这是个无法逆转的时代。
方以智辞去大祭酒一职,随汤若望远赴欧罗巴。
海船到达南洋时,方以智发现大雍虽然禁止昆仑奴入境,但许多工坊坊主在南洋各地强占土地,强迫当地土人和昆仑奴种植水稻等各种农作物。
这里有富可敌国的大雍人,也有一贫如洗的大雍人,但都充满了干劲。
南海都护府施琅睁一只闭一只眼,都护府的军官也是人,也有欲望,昆仑奴和土人在他们眼里就是可用的劳力,诏书改变不了脑子里的观念。
这还算好的,听说孙可望在安南杀人如麻,缅甸等地国王走到都护府衙门前都是战战兢兢。
但每年从安南运往北京城的粮食只会多不会少,孙可望为调回大雍花了许多钱,徐明义罢相后,他终于如愿以偿。
“难怪大雍能填满所有的粮仓。”
掠夺果然是获得财富最快的方式。
昭武三十六年,冬。
大雍皇帝在狩猎时坠马昏厥,在送回北京城中途中清醒过两次,传旨召见丞相徐炳、参知政事陈潢、枢密院使姚启圣、杨国忠。
回到北京城时,皇帝已经睁不开眼睛,但还有呼吸,太子和几位大臣都跪在灵柩前。
午夜时,紫禁城中静悄悄,宫女和侍从都躲在角落里。
皇城门外,侍卫们高举火把身披冰冷的铁甲跪在雪地中为陛下祈福。
皇帝终于醒过来了,精神状态还不错,太医知道这是回光返照,皇帝大限将至,但是不敢明说。
李毅张开脸,笑容像在雪地里孤独绽放的腊梅花:“朕的时刻就到这里了,朕已经做了能做到的一切,其他的无能为力。”
一个人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吧。
工坊主为了挣钱会发展技术,大雍的国库已经离不开来自海外的财富,皇帝也只能顺应这个时代。
工商农三者皆本,是李毅数十年来努力唯一的成果,并通过书院和科考改变了天下人的观念。
至于权力,也许后世有人会踩着李家子孙的尸首迎接新时代,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它的交割常常少不了鲜血作为祭品。
这东西不能幻想别人赐予,就像他赐予徐明义的,一道圣旨就可以收回。
播下的种子迟早会发芽,会慢慢成长,到最后推翻压在上面的石头。
李毅闭上眼睛,仿佛见到了大雍庞大的疆土,那些弯着腰劳作的百姓。
“你们想要什么,就站出来伸手争取啊!”
“也许能抢到,也许会让他们害怕从而给你们分享。”
“有人会死去,有人会获得新的荣耀,但总要做点什么,这终究还是个弱肉强食的的时代。”
“随随便便就获得的东西,也不会珍惜吧,就像崇祯年间的文官,能把皇帝逼得无可奈何,最终却让整个帝国崩溃。”
昭武三十六年冬,大雍皇帝李毅驾崩,太子李麒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