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中坐下,徐明义才脱下官袍,门外传来“踏踏”的脚步声。
府中只有一个人敢在他面前这样走路,冬梅推门进来,盯着他说道:“夫君,今天府中有客人。”
“有客人?”徐明义站起来,相国府上从来不缺少客人,但能让冬梅如此相待的人是谁?
冬梅眉头笑成弯月:“姐夫来了!”
“孙镇?”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也许是事情太多了,徐明义很少再想起这个连襟。
大雍立国后,锦衣卫和东厂就消失了,朝堂封赏中没有孙镇和陈旭的名字,这两个机构远不像前朝那般气焰嚣张。
徐明义大喜,招手道;“请他过来,正好让他陪我喝几杯。”
今天孙镇与夫人柳儿一起来相国府,两姐妹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
冬梅珠光宝气,雍容华贵。
柳儿衣着朴素,比冬梅看上去要苍老不少,看的冬梅很是心痛。
冬梅见徐明义随意,嗔怪道:“你是相国了,就这般轻慢姐夫。”
徐明义连连摆手:“你不懂,我只是要与他喝几杯,要是专门给他准备一顿宴席那才是轻慢。”
冬梅咯咯笑着出门,像一只刚下完蛋的母鸡。
半刻钟不到,孙镇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不苟言笑,脸像青石板一般僵硬。
管家亲自领着小厮来上菜,他很有眼力,见自家老爷要招待客人,加了四个菜和一壶酒。
“许久不见你了。”徐明义招呼孙镇坐在自己对面:“每天有忙不完的事情,也不知你整天在哪里。”
孙镇坐下,伸手轻松拍开酒壶上的泥封,给身前的酒杯满上。
“我现在只管外面的事情,朝堂里的事归东厂管。”孙镇声音低沉:“但我知道江南的民变是你故意诱发的。”
徐明义端起酒杯道:“你我兄弟好久不见,提朝堂中事做什么,来喝一杯。”
徐明义仰脖一口干下,皇帝李毅爱喝竹叶青,朝中的大臣们也跟着爱喝竹叶青。
孙镇没有动酒杯:“我知道,陈旭一定会知道,陈旭知道,陛下就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瞒不过陛下!”徐明义斟满自己的空杯子,清澈的竹叶青在绿色的杯子里如一汪春江水:“可是……陛下让我当丞相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孙镇呆住了,原来徐明义什么都明白。
徐明义伸出手指,挽起衣袖看,手背抹去嘴角的残酒。
虽然当上丞相,在熟识的人面前,徐明义就像村头泼皮那般粗俗,但是在陌生人面前则完全不同,他会像炙热的太阳,威压的别人不敢抬头看他。
“你们都想偏了,我是大雍的丞相啊,若是我像马士英那样与文臣士子同流合污,像柳随风那般企图用无数条坚韧的蛛丝来稳固自己的权力,我怎能当上这个丞相?”
“你都知道啊?”孙镇发现自己有点像傻子。
“来。”徐明义端上酒樽:“就凭你过来找我说此事,我们这辈子都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