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山连绵,到了冬天只剩下光秃秃的茶桩。
二三十间土房隐藏在两山的山坳处,海风把满山野的碎枝枯叶都刮光了,看不见一点杂乱物。
这是福顺昌不久前才收购的茶山,如果没有许都帮忙,他们这些外地人在这里可没这么大的本事。
有钱也不行!
唐钰等了五天,见到李毅时有些失望,在他看来,要见自己的大人物看上去平淡无奇,一张脸虽然颇为英俊,但那是窑子里的姐儿才喜欢的模样,腰上挂着一柄褐色不起眼的佩刀,更像是是个装饰物,比不上他的属下秦虎气势逼人。
当李毅伸出右手时,唐钰发现李毅指尖和手掌布满老茧,这才稍稍正视李毅几眼。
李毅把唐钰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一边示意他坐下,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唐兄弟,我叫李毅,是福顺昌商号的东家,这次请你来是听说你曾经乃是浙东有名的海商,我想做些海上买卖,你是我找的合作对象。”
唐钰听说过福顺昌,知道这是一家把闽浙的茶叶、丝绸贩向北方,再把北方的皮毛、马匹贩到南方的大商号。
唐钰有些好奇地问道:“李东家锦衣玉食,样样不缺,何必要到海上冒险,海贸不比路上,靠自己也靠老天,不是想挣钱就能挣上的。”
“我要挣这份钱。”李毅的口气很狂妄,但听在唐钰耳中像是个嚣张的纨绔子弟。
唐钰想起自己的过往,苦笑道:“不瞒李东家,我曾有五条船,六百多个伙计,可一场风暴下来就剩下我和几十个命大的伙计了!”
“天有不测风云啊!”李毅感慨一句,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
做边贸生意的,不论陆路还是海路都有巨大的风险。
唐钰以为李毅被海贸的巨利蒙蔽双眼,以致有意忽视海贸的风险,于是好心劝道:“看在李东家费劲心思请我的份上,我就对李东家直说了吧。”
“海贸这条路风险太大了,李东家既然有条安稳的财路,就不要再硬往风暴里闯了。”
“神鬼莫测的风暴,暗中窥视的海盗,无孔不入的朝廷暗探,以及福建郑氏的打压,只要有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是前功尽弃,船亡家毁。”
“唐兄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有不得不开展海贸的理由。”李毅简单解释了一句,然后问道:“浙海的海盗多吗?”
“多,大大小小有三十多家,以顾三麻子最为有名,常常侵犯沿海村镇,官府通缉也无可奈何,我这只耳朵就是被顾三麻子割下来的。”唐钰偏头指向自己的半只右耳。
“我想独揽浙海贸易,从福建郑氏口中分一杯羹,依你看该如何经营?”
“李东家这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不,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我有把握当上宁绍总兵,也即浙江防倭总兵!”
“李东家你……”唐钰明显被李毅的话吓得不轻,缓过神来后回道:“李东家若有能耐,不但要当上宁绍总兵,还要让舟山参将成为自己人,只有这样浙江海境才能全在李东家的掌控之下。”
“这些我来搞定,现在我想请唐兄弟为我组建船队,短则一年,长则两年,我便要在浙海大展宏图。”李毅从唐钰的言谈中知道他是有真本事的人,于是正式发出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