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掌用力的去剥掉她的外套,羲和使劲儿挣扎,这时候也顾不上身体哪里疼。
她挣扎的力气很大,大概就是因为她的剧烈反击,陆衍突然出手捏住了她两只手的手腕,像对待犯人似得,禁锢在身后。
羲和立时有一种他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错觉,外套被他强行扒下,底下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衣,脆弱的衣扣抵不住他的强力,领口崩裂开来。
羲和眼前一黑,他粗糙的指尖划过脖颈,激起一阵颤栗。
然后全部衣服被扒下,露出了右边血红一片的肩膀。
只见那光洁皮肤上被撞破了一大片皮,鲜血淋淋十分刺目。
陆衍顿了下来,眯起了眼,他寒声问:“肩膀怎么回事?”
陆衍突然发疯在床上剥她衣服,羲和惊惧之余都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闭着眼睛静静的像只待宰的羔羊,直到他停下了动作,头顶那寒烈嗓音传来,激的她身体发抖。
肩膀……
她睁开了眼,微微侧头看去,当余光里瞧清了那血淋淋的惨状,她倒吸了口气。
难怪当时摔倒后有一种被疼痛割据神经的感觉席卷全身,她都痛木了,只以为是感冒引起的身体发虚,所以哪儿哪儿都疼。
羲和轻眨着眼,她小心翼翼地朝陆衍看去……他的脸色yīn沉的很可怖,幽深眸子里跳跃的火焰,仿佛要将她燃烧。
原来他是要给她看伤口,她还以为……羲和挣扎着想要让他松手,看伤口就看伤口,这样的举动无怪会让人误会。
“你放开我。”
“说,怎么回事?”陆衍口气很冲,压抑着xiōng口的怒气,再问了遍。
羲和挣了挣手,无奈他扣得太紧,她只能开口:“不小心烫到了。”
“还能烫到肩膀上,你能耐大啊。”
这语气不可思议的,似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稀奇事儿。
羲和闷闷地回了声:“洗澡烫的。”
“怎么不把你整个人都给烫咯?”陆衍实在忍不住,他的视线扫向床头柜子,上面放了几盒感冒药,还有半杯水,能想象到她喝完药离开的画面。
身子底下传来她恨恨的骂声:“陆衍,你有病。”
陆衍被气笑了,“对,我他妈最大的病就是记得你几斤几两。”他松开了她的手站起身,见她得了自由立马就要起来,他怒吼一声:“给我乖乖趴着。”
羲和被吓得一抖,察觉到自己的反应,下一秒她抓起枕头毫不客气的冲他砸了过去。
陆衍转身打算去给买药,没有防范身后,枕头准确无误的砸到后脑勺上,他一顿,枕头落在了地上,回过头对上羲和充满怒火的双眸。
可能是被他的举动给气狠了,她衣服半遮,双眼通红,盈盈润光滟滟,憋着口气瞪着他。
陆衍弯腰捡起枕头,她瞪着眼看着,在他直起身后,才明显有些瑟缩之意,转瞬却强迫自己努力镇定。
陆衍都懒得再去收拾她,指着她只威胁似得留下一句:“给我趴着。”
将枕头随手扔旁边椅子上,然后转身直接出了门。
羲和静静地听着那脚步声远去,她才敢重重松上口气,被陆衍这一吓唬,她抬手摸向额头,密密汗渍,脊背都cháo湿了。
衬衣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她扭头看向肩膀处,昨晚那么折腾,本来烫伤的地方就起了水泡,不过她没在意,刚才在酒店餐厅被意外的撞倒在地,恰巧这边身子着地,很倒霉的伤上加伤。
羲和咬着牙,陆衍那瘟疫走了,没了震慑,全身心都被这痛处占据。
她想抬起胳膊将衣服拉回来穿戴整齐,可看到那一点一点往外渗出的鲜血,羲和放弃了这一想法。
她隐忍着起身去浴室,等再次出来,身上穿着酒店给提供的浴袍。
低着头正绑腰带呢,房门突然被人打开,陆衍进来,看到她换了身衣服,脸上乌云密布:“谁准你起来的?”
羲和有一瞬间被吓住,随即她撇了撇嘴,沉默的向床上走去。
她没有说话,也很识趣儿,在注意到陆衍进门手上提着的药水时,所有的不忿就都被压在了xiōng膛。
羲和还不会傻傻的不知好歹,去拒绝他的好意。
这些年在外面,身边虽然有个徐佑白,她却鲜少让自己的事情麻烦到别人。平常有个感冒发烧,她都会自己咬着牙去找大夫,自己吃药,自己担心半夜口干,会常常在床头备上一杯水。
这样就能把自己照顾的很好,她太清楚若是生病倒下的痛苦了!
羲和直接掀开被子上了床,感冒使得身体忽冷忽热的,她在想,上完药之后,她得好好睡一觉。
陆衍走过来把药放在床头,他看了她眼,见她乖乖的等待自己给她擦药,没再说什么,开始拆说明书。
房间里静静的,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好像真的习惯了这样的相处,羲和水润眸子看着他的侧脸,一次次相遇,拉进彼此距离。也让她更清楚的看到了他的面容,他长了胡子,下巴处一片青茬,给他冷峻容颜曾添几分沧桑。眸子里布满了血丝,好似一夜没睡……这样的陆衍,不像昨晚在宴会上一袭黑色西装,高高在上的充满距离感。
不管有着怎样的身份和背景,他都是一个普通人,普通的,羲和仿佛又看到了曾经为她补习功课的邻家哥哥。
直到他冷然声音在耳边响起,羲和才反应过来。
“把衣服退下。”
羲和眨了眨眼,然后抬手乖乖的在不碰撞伤口的情况下,把肩膀露了出来。
陆衍手上拿着棉签,他沾了些酒jīng,往她的伤口上擦去。
碘伏的力道远远要比外在碰撞到还要让人来的抓狂,火辣辣的滋味丝毫不亚于在伤口上撒盐。
羲和chún瓣都咬出了血印,她紧紧闭着眼睛,长长睫毛颤动,因为隐忍不自觉的眼梢溢出些许湿润。
陆衍看了她眼,压下心头滋滋上冒的火气,手下动作却尽量放轻了些,棉签擦去渗出的鲜血,消毒、上药,然后用纱布包扎起来。
至始至终羲和都没哼一声,等陆衍给她缠纱布的时候,她才睁开了眼,任他摆弄同时开口说:“陆衍,你是不是在借机报复我?”
没明说她哪儿招惹了他,她口气玩笑着的问。
陆衍让她的胳膊抬起来,冷硬声音无温度的道:“放心,我心眼儿还没那么狭隘。”
羲和扭头看他,眸光晶亮:“可我分明觉得,你给我上药的时候恨不得狠狠摁下去,让我吃尽苦头。”
“如果这样能让你长记性,倒是不错的法子。”纱布被他狠狠一勒,绑成了个结。
羲和无防备的痛哼了声,还不忘调笑:“果然是报复。”
陆衍却是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他收拾了买回来的药,叮嘱她:“早晚各擦洗一次,消炎药洒在破皮处,伤口会慢慢愈合的。”
他站了起来,看她的架势似要睡觉,鬼使神差的问了句:“自己能擦吗?”
“能啊。”她想都没想回答,随即好笑的猜测,如果不能,他是不是会来帮她?
毫无疑问的……
但在这样的现下情况里,羲和保持着足够的理智,他们应该拉开距离的!
她抬起头,冲他温婉的笑着:“谢谢你送我回来帮我擦药,耽搁了你这么长时间会不会误事?”
陆衍漆黑同仁深深看了她眼,他随手拿起放在床头柜子上的水杯,去帮她倒了杯水。
反身回来放在原地儿上,冷淡沉着的声音交待一句:“记得吃药。”
然后也不管羲和的回应,头也不回的冲玄关走去。
羲和听到了开门声,接着关闭,那沉稳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再也听不到一点儿动静……她的手缓慢的抬起摸向肩膀处,那里是他打了结的绷带,上面似乎还存留了他的气息,羲和清楚的记得,他发狠勒紧时的动作。
迷恋仿似一种让人上瘾的毒药,明明知道贪恋不得,却甘愿沉沦那虚化的梦境中。
在那里面,她终于可以剥掉虚伪的外壳,露出真实的自己,去倾慕,去思念……埋藏心底最深处的那个人!
——
这一晚浮浮沉沉的梦境叨扰的一直睡不踏实,羲和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十四岁的年纪。
她学习很好,常常扎着俩个马尾辫儿,垂在xiōng前。怀里经常抱着一本书,无论下课放学,走在哪儿都能老曾入定的沉淀进去。
同学笑话她,毫无乐趣可言。
那时候羲和自己也觉得是,但她考量的结果却认为,看书比运动有趣儿多了!
好吧,她其实就是懒的。
这份闲适在同学眼里很不被理解,那天姜莹莹拉着她去看篮球比赛,听说是高三班学霸与老师pk秀。
学校体育老师也常常喜欢打篮球,然后不知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内幕,传出消息高三班学霸要跟老师进行一场对决赛。
这天吸引了很多人,学生们几乎将整个篮球场给团团围住。
姜莹莹拉着羲和使出了埋藏体内已久的洪荒之力,硬是挤到了第一排,然后羲和看到了那个挥汗如雨的人。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大概是对方长得好看的缘故,一眼就让人把目光定在了他的身上。
一头短发已被汗水打湿,清俊面容注视着前方,矫健身影突破重重关卡,跳跃、投篮,一击而中。
场面上响起热烈的掌声,大多数都是一中的女生,尖叫,激动。
羲和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觉得新鲜急了,她左右观看,不明白平常含蓄矜持的女生,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动力放声尖叫,为自己喜欢的人呐喊加油。
仔细一听,从哪些女生嘴里听到了这么两个字:“陆衍,陆衍……”
陆衍……
羲和低低浅嚼,膝盖突然间被什么给撞了下,重重的力道令她踉跄的后退了步,还是姜莹莹及时拉住她,尽管这样,膝盖处传来隐隐木木的疼。
撞她的篮球滚落开来,然后被一双修长的手给捡起来。
捡球的,正是羲和刚开始注意到投篮引得众多掌声的那位。
白色球衣短裤,罩在jīng瘦颀长身躯上,男生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到她跟前询问:“同学,没事儿吧?”
头顶太阳很浓烈,因为人群聚集较多,闷热感几乎让人很难透过气。
被撞了下后羲和就在想,她为什么要跟着姜莹莹冲破层层妨碍,凑到里面来呢?
乖乖待在教室看书不好吗?
看书固然好,可眼睛遗漏的风景却是再也寻不回来的。
当时羲和并没有意识到,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回忆起那幕,满满的心口充斥着甜蜜!
她当时是怎么反应的?
就觉得很热,胡乱的摇了摇头,然后不管姜莹莹花痴状,穿梭过人群……走了。
呵呵,莫名其妙的相遇,莫名其妙的相知。
后来有一次放学回家,走在那条道上的时候碰到了骑着自行车回家的陆衍,他冲她打铃,然后刹住车,一脚撑在地上,笑容和暖的说:“真巧,你也住在这个小区?”
是啊,真巧,我家在西边,你家在东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