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终于停了,就在包少爷接到勐冒失陷的消息一天之前停的。
乌云也散了,当太阳在正午时分发挥出了最大热能时,几天积攒的雨水全在蒸腾之间化为了漫山遍野的白雾。
“出发!”
勐冒山区,穿着军装的男人挥了挥手,无数隐藏在山内的绿皮兵纷纷在雾气之中从热带雨林里站了出来。
这群人全都轻装出行,不坐车、不扛炮,火力最强劲的,也不过是人可以带走的qlt89式掷弹筒与50火。
这玩意儿基本上都属于人家不要的东西,可到了东南亚,全是宝。
“爸!”
“爸!”
“再考虑考虑,万一……”
包有粮身边一个男人说了这么一句。
那是他儿子,换一个人这会儿估计早让包有粮给崩了,这不是乱他军心么?
包有粮两个嘴角往下弯,发狠的说道:“小子,佤邦如今已经完了,咱们勐冒所处的位置是五军交汇处,谁稍微挪挪骚窝子,都能把咱熏死,这你还看不出来么?”
“邦康不是还没败呢么?”
“等他败?等他真败了,枪就顶咱爷们脑袋上了。”
包有粮发狠的看着眼前只有一步之遥的勐能:“咱们要是不早做打算,万一勐冒守不住了呢?往哪退啊?不能真找一棵歪脖子树吊死吧?那是天子的活儿,轮不着咱俩。”
“可许锐锋也不是好对付的,连老乔都……”
“我知道。”
包有粮站在迷雾中,黑灿灿的面庞下隐隐有迷雾飘过:“可我不信他许锐锋还能摸透缅北的天气!”
“缅北深秋必有连阴雨,雨后艳阳高照就起雾,这是咱们用多少年经验才摸透的,他许锐锋就算是能掌控住全勐能所有的人心,还能这么快摸透这片土地上,土地爷的脾气么?”
包有粮长子实在拗不过自己父亲,伸出手矫情了一句:“爸,我担心你……”
“傻小子!”包有粮晃悠着肥胖的身躯锤了一下自己儿子的肩头:“正所谓生死有命成败在天,富贵险中求!”
“回去吧,守好勐冒。”
包有粮长子握着父亲手臂的手没动,嘀咕了一句:“我妈……”
“她命不好。”
邦康来求援了,电话里说的言辞恳切,甚至包有粮都听到了痛哭流涕之声。
可他还是把电话给挂了,连个磕巴都没打。
当年大包总想让包有粮守勐冒,又怕亲哥哥当土皇帝当惯了不好摆弄,干脆没让带家属,连媳妇带小儿子都留在了邦康,那意思谁都明白,和古代大将守边关家属得在京城一样。这也是为什么大包总在勐能沦陷,包有粮近在咫尺连救都不救的原因,他心里有气。
不过也好,包有粮不坐皇位也没怎么太经历生死之间的尔虞我诈,反而体验着在缅北这地方极为希有的父子温情……起码大儿子还在身边。
他用手拍了拍自己儿子的手臂,留下了黑灿灿的笑脸后,毅然决然转身,高声呼喝道:“全军出发!”
浓雾里,包有粮一步跨过了边界线,大步流星奔山下而走。
这一趟的危险程度无法预估,若是老天爷给面子,那么天亮之前应该能在勐能庆祝,不然……
一去不回便一去不回!
……
浓雾里,一个团的绿皮兵借雾气掩护在山峦之间不断攀爬,在这期间包有粮已经于心里把自己那个侄子骂了不知道多少遍!
你说你闲着没事发什么‘演习’公告啊?
你是不是以为你下五子棋呢?三斜、四喜的往那一摆,人家该堵堵,堵住就完事了?
你拿林闵贤当什么了?
打一搐子踢三脚连个屁都不敢放的老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