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小道:“三殿下没大碍,只是切记,不可再操劳过度。”
太后淡道:“他的身体不如老大老二,但论脑子,老大老二加起来也不如他。老大是被他坑的吧?”
苏小小平静地说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罢了。”
太后看了她一眼:“你是站老三了?”
苏小小如实道:“我谁也不站,不过比起三殿下,我的确更不喜欢大殿下。”
太后哼了哼:“你倒是坦率。”
苏小小淡道:“太后不是外人。”
太后道:“行了,别在哀家面前卖乖。”
到了太后这个年纪,又有什么看不穿的?皇子之争,早在她儿子那一辈便经历过一次,如今几个孙儿长大了,新的手足相残要来了。
她当年没能阻止儿子,如今也阻止不了几个孙子。
太后落下一子:“哀家也不明白,他为何就是不中意老三,明明老三最像他。”
明面上,景宣帝对萧重华够好,还把护国公府的亲事给了他,可那是因为与秦嫣然适龄的皇子只有萧重华,景宣帝别无选择。
苏小小又落下一子:“或许陛下厌恶的是曾经的自己吧。”
人心是很复杂的,善恶皆存。
景宣帝享受皇位的同时,又厌恶那个为了皇位不择手段的自己,但却不愿承认此事实,于是将对自己的种种不满投射在了最像自己的一个儿子身上。
太后叹息一声,不再多言。
从永寿宫出来,苏小小在一条林荫小道上见到了形单影只的惠安公主。
她一袭蓝白相间的宫装,纤腰盈盈一束,挽着公主的发髻,应当是刚刚哭过,眼眶发红,巴掌大的小脸儿上还挂着泪滴。
她宛若一朵开在夜雨中的海棠,娇艳到极致,却也脆弱到极致。
苏小小顿了顿,朝她走了过去。
惠安公主死死忍住的眼泪,这一刻终于吧嗒吧嗒落了下来。
没有嚎啕大哭,破碎感却扑面而来。
“惠安公主。”苏小小开了口。
惠安公主梗咽道:“他们说……是我三哥气病了父皇……”
静宁公主没有同胞哥哥,但镇国八字在身,她似乎不必为谁当上新君而烦扰,惠安公主的命运却是与萧重华紧紧地束缚在一起。
有人宠着,她就是无忧无虑的公主,一旦失势,则会沦成为皇族的牺牲品。
她会被指婚给任何一个能给皇族带来利益的人,或许是个年迈的老头儿,也或许是个有怪癖的鳏夫,甚至可能和亲远嫁,一辈子无法回归故土。
“我方才去见父皇……他们拦着不让我进去……我想见三哥……母妃也不让我去……”
她哭得梨花带雨,“父皇是不是不要我和三哥了……”
“不会的。”苏小小说道,“你父皇还需要你三哥。”
一个人被不被喜欢不重要,有价值就好。
惠安公主抽抽搭搭地看向苏小小,带着哭腔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皇祖母和你说的吗?”
苏小小轻声道:“是啊,太后和我说的。”
“那、那应该是真的。”
她抹了泪,扬起下巴,顷刻间恢复了高高在上的模样,“本公主没失宠,以后还是能罩着你的!”
说罢,她冲苏小小伸出手,“扶本公主回启祥宫。”
话音刚落,桃枝匆匆走了过来。
“静宁公主说,您这几日的功课做得不好,得加练,这几日您就住在坤宁宫,何时练得公主满意了,何时再放您回启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