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间无从开口。
苏小小想了想,道:“想问老侯爷的病情?”
秦嫣然的面上闪过一丝尴尬。
苏小小的眼神淡了几分:“看来不是。”
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她和秦嫣然又不熟。
难道要来一场假惺惺的认亲?
她连秦沧阑都没认,会认一个毫不相干的秦嫣然?
秦嫣然见她转身就走,从未被如此漠视过的她,心底突然就涌上了一股委屈。
“又不是我的错!”
她生在秦家,长在秦家,自小被当成秦沧阑的孙女抚育长大,对上一辈的恩怨,她一无所知。
也不曾陷害过任何人。
这个千金大小姐,凭什么一回来就给她脸色瞧?
秦嫣然越说越觉得自己受这么多委屈实在冤枉:“我们已经搬出原先的院子了,住进了又偏又冷的西府,我成天面对下人的指指点点……你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在背后非议我们的吗?”
“我干嘛要知道?”苏小小淡淡打断她的话,“你们过得好不好,与我何干?”
秦嫣然一噎:“你——”
苏小小淡淡说道:“别说你无辜,我没义务同情你,也不可能去同情你。”
搬进西府就委屈了?她爹啃树皮、吃观音土、睡牛棚、小小年纪四处给人做苦工,谁又来心疼他的委屈?
二狗饿着肚子长大,有吃的就很满足了。
“占了天大的便宜,还好意思到我面前哭委屈,谁给你的脸?”
秦嫣然目瞪口呆!
京城的千金们说话弯弯绕绕的,不夹个十七八层意思,都好似显得自己学问不够——
苏小小的直白,犹如一把锐利的尖刀,将所有的虚伪修养剖开。
秦嫣然何曾见过如此阵仗?半晌没能找回自己的声音。
苏小小又道:“你口口声声说不是你的错,那你现在又跑到我面前找什么存在感?是想告诉我,我‘无意中’伤害了你这个无辜的千金,我该心生愧疚?该不得安宁?你咋不上天?”
京城的千金是很爱惜名声的,她如此咄咄逼人,不怕传出去了名声不好听吗?
还是说她是乡下来的,只懂如此粗鄙的言辞?
秦嫣然面色惨白:“你……你不能这么和我说话……我是你姑姑!”
没错,自己就算不是护国公府的大小姐了,辈分上好歹高了她一截!
“娘!”
三小只听到苏小小的声音,又出来找她了。
苏小小摸摸三人的小脑袋:“不是在上课吗?怎么跑出来了?”
大虎道:“想娘。”
二虎道:“二虎也想。”
小虎道:“小斧最想!”
苏小小噗嗤一声笑了。
秦嫣然愣愣地看着苏小小。
苏小小没了面对自己时的冷淡,她看向三个孩子的眼里满是纯真的温柔。
等等,这几个小家伙就是她儿子?
他们也在里头——上课?
张琴师出来了。
看见三个小豆丁,他如释重负:“你们几个,不许乱跑了知道吗?”
“老师。”秦嫣然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学生礼。
张琴师颔首:“嫣然来了啊。”
秦嫣然问道:“张琴师,你……收了几个孩子做徒弟吗?你不是说,不随便收徒的?”
张琴师收徒是极看重资质的,许多有权有势的世家子弟想来拜他为师,都被他拒绝了。
并且他不收新手,怎么也得有几年基础。
“啊,不是我收的。”张琴师说。
秦嫣然莫名松了口气。
张琴师望向廊下的某个败家爷们儿,敢怒不敢怨地说道:“那个人收的。”
秦嫣然就道:“是师兄啊。”
“师兄?”张琴师皱眉,看了秦嫣然一眼,说道,“他不是你师兄。”
秦嫣然一愣。
张琴师道:“他是我师父。”
秦嫣然难以置信,嗫嚅了半晌,望向三小只:“那他们——”
张琴师就道:“他们是我小师弟,也是你的三位小师叔。”
他、他们是她的小师叔,他们娘的辈分……岂不是等同她的师祖?
她……她成了那丫头的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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