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世蕃答道:“弹劾能不能成功不重要,会不会被报复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弹劾这事情本身,以及礼部尚书儿子这个身份!”
严嵩不置可否,“你说得轻巧,常言道,打铁还需自身硬,我现在还差多了!”
想当反秦德威的旗帜,哪是那么容易的?一个上任还不到一年的礼部尚书真未必够用的。
严世蕃轻笑了几声说:“机会已经出现,我不信父亲看不到!”
秦德威含含糊糊的将嘉靖皇帝亲爹称为“献皇帝”,对严氏父子而言,仿佛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可以将嘉靖皇帝亲爹的谥号,从听起来就很另类的“兴献帝”,正式改成与列祖列宗同样模板的献皇帝?
再往后,既然献皇帝有了同模板的谥号,那是不是应该和列祖列宗一样,追加一个睿宗之类的庙号?
既然有了庙号,那睿宗献皇帝的神位是不是应该搬进太庙?成为太庙列祖列宗大家庭的一员?
严监生自信的说:“秦德威只说了献皇帝后,就没了其它下文。这足以说明,秦德威并不想更深一步,我们的机会就在这里!
而父亲你身为礼部尚书,能够名正言顺的参与礼制问题,这就是你继续向上飞黄腾达的机遇。”
严嵩沉默不语,陷入了深思。
那秦德威为什么不更进一步?是他傻吗?
当然不是,秦德威踩线如此精准,当然明白其中利害之处!
编书时讨个口彩尊称为献皇帝,影响不了“历史”,在后世记载中,依然是“兴献帝”。
毕竟嘉靖皇帝他爹生前一天皇帝都没当过,都不算在列祖列宗内。
但如果改谥号、追加庙号、并强行送入太庙,那性质可就不同了!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太庙就代表着这个祀!
真那样做的话,在礼制上就是又一次触及了底线!
所以秦德威不肯继续推进了,他也爱惜羽毛,不想被视为无底线的“佞臣”。
也不想像“议礼派”那样,虽然赢得皇帝宠信,但也会被满朝孤立,人人喊打。
但严嵩觉得,这个底线似乎没那么重要,是自己难得的登顶机会。
其实还有个区别,严嵩可以凭借这个话题换取入阁。
但秦德威最多再升一级,收益相差太大,所以对秦德威而言不划算。
严世蕃极力鼓动说:“父亲大人有什么可犹豫的?你如果还想入阁登顶,就这么一次机会了。
挨几句指责又算什么,那前首辅张孚敬,被人骂了十几年,不也没什么大事,一样善终了。”
严嵩叹道:“你的想法虽可行,但当前时机并不对。
我才做了不到一年礼部尚书,天子对我还不够熟悉,导致我升无可升。所以此时逢迎天子又能有什么效果?
等什么时候皇上对我更熟悉了,或者出现入阁的机会,再抛出这个入太庙的话题,博取更进一步的机遇。“
就算被人抢在前面拍皇帝马屁也不要紧,谁让他严嵩是礼部尚书。
无论谁首先掀起这个话题,他严嵩都是权威的那个,攫取好处不在话下。
严世蕃见父亲已经想通了,便催促道:“先去找夏阁老,看看夏阁老对父亲的态度!
父亲放心,如果与夏言关系破裂,天子说不定反倒对父亲另眼相看!否则父亲你只能永远屈居夏言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