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咱向来说话算话。”刘景荣这时让栓子起来,大家吃干粮,喝凉水,继续前行。
一行六人的侦查并非易事,除了辨识方向,找人打听,还要盘山而行,翻山越岭,时刻计算方向和距离,并严防鬼子、汉奸和山贼土匪。在短暂的休息中,小光对刘景荣进行讲述,说是豫南各处战火不断,鬼子和国军连续不断地投入兵力,展开拉锯战,很多地盘都是反复争夺,造成敌我难辨,而豫北连接这晋东南,晋东南也有部分地区沦陷,眼下处境堪忧。虽然侦察兵的职责是侦察敌情,及时报告,但是不能当没头苍蝇,否则不是给自己带来危险,就是给部队带来危险。
六个人经过一番谨慎前行,终于在戌时正中(现在20:00)到达关山。此时,太阳早已落山,温度逐渐下降,而月亮则升到天空正中。此处已经是山连山,岭连岭,山势陡峭险峻,山道崎岖蜿蜒,山势起伏连绵,山间危险丛生。而这时,大家奔袭了一天,累得都快成软泥了,面对陌生的山林,他们又无处宿身,只能暂时摸黑来到一片林地,或倚或躺地休息,一边喘气一边吃喝。
过了大约两盏茶的功夫,大家基本上缓过劲儿了。这时,刘景荣下令:“大家两人一组,分头寻找。”
“葫芦,你可真外行啊。”小光向他反驳:“咱总共6个人,俩人一组才仨方向,要是发现敌情,黑漆嘛乌的,咋联系啊?”
“这……”刘景荣不禁语塞,他还真没想到这些,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大家没有宿身地,晚间侦察难度更大。而且鬼子肯定是把物品藏在了非常隐秘的地方,那该怎么找?
“不是俺说。”狗蛋接腔说:“咱得先找个安身的地方,晚上轮流守夜,晚上不好侦察,明儿个再说呗,反正连长没规定时间,再说了,查出来了,咱也是报告。”
“要是查不出……”麦苗故意拉长了声调,看到大家都看向自己了,继续说:“咱可就直接绑了你。”
“就是,今天累死了,要是情报错了,你就等着吧。”小二不满地说。
“咦……这是弄啥了啊?”栓子听不下去了,他替刘景荣打抱不平说:“不就是跑了一天,侦察动静吗?这不是你们侦察兵该干的?咋了?非得有了情况,算你们的功劳,没情况,就来揍人,然后全怪到三哥身上?”
“哎……你说啥呢?”四个侦察兵听了这话,纷纷撸起胳膊,作势要揍栓子。
“中了,有力气找鬼子干,那才是本事呢!”刘景荣一看这架势,直接说:“俺在侦察上是没你们厉害,可现在人都在这儿了,四周情况不明,咱现在打起来了,要是鬼子来了咋办?别忘了,咱要对付的是小鬼子。”
“这话不假!”王小光先让大家放下袖子,然后找地方休息。过了大概半炷香的时间,大家终于找到了一个不大的山洞,几个人累坏了,先卸下装备,找了柴火,然后用火折子生起篝火,周围暖和了起来,也亮了起来,大家这才发现,每个人都是一脸土灰泥,一身的衣服又脏又破,不注意都感觉是灶王爷来了,刘景荣为了表示歉意,先守了第一轮黑夜。
等到第一轮过去,王小光守第二轮,刘景荣才得以休息。他躺在被火暖热的地面上,这一天的疲劳立即让他进入梦乡。梦里,刘景荣梦到了自己小时候,自己和兄弟们一起读书,上地干活,悠闲而惬意。正当他回到和哥哥们爬树摘皂角时,忽然脚下一空,他从树上摔了下来。本以为自己会很疼,没想到有个人接住了他,刘景荣正要感谢,仔细看竟然是桩子。
桩子问刘景荣:“葫芦兄弟,我等了你一天了,你们怎不来呢?”
刘景荣这才意识到是桩子进入梦乡了,他把白天的情况讲了一遍,然后问:“这黑漆嘛乌的,咋去查呀?”
“葫芦,怪我考虑不周,现在我看栓子阳气弱,魂飘着,我还是上他的身,带你们一程吧。”桩子显得很着急,继续说:“鬼子明儿早就要转移,东西要用车运到阵地了,今晚不炸,明天大家可都遭殃了。”
“你是桩子?”刘景荣听着他的话,脑海里却想起了另一个问题,看桩子点头,他问桩子:“你不是去阴间报到了?咋还能托梦?”
“我没有骗你。”桩子继续说:“我去阴间报到,收我的是咱国军的一个营长,叫郑安贵,他说他是丢了阵地时,和鬼子拼刺刀死的。现在安排在这儿,收鬼魂去阴间,我告诉他还有一事未了,他本以为我心念家里老小,没想到我是担心小鬼子散瘟疫,他被我感动了,就让我过来,领着你们去打鬼子。想我生的窝囊,只有你和根根看得起,但死后,我不能再窝囊了。”
“中!真仗义!”刘景荣夸赞他:“俺认你这兄弟。”
接着,刘景荣猛然惊醒,而这时,栓子也醒了,眼睛一阵翻白,然后栓子直接叫醒了大家:“弟兄们,别睡了,我知道鬼子的山洞在哪儿,赶快走,不然来不及了。”
大家被栓子的声音叫醒了,随后,被栓子吓坏了,因为本是豫北人的栓子竟然满口晋南话,而且音色也变成了另一个人。对刘景荣和王小光来说,最震惊的还是他话里的内容。
“啥?你知道地方?”王小光继续问:“你说的来不及又是咋回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