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只剩下黑白二色,只有那一串五彩斑斓的平安符结剧烈地晃动着,然后,啪的,断了,上面坠着的珠串骤然四散。
叶蓝溪从这翻天覆地的撞击中逐渐恢复清明,而后用尽全力拍打着车门,然而任凯先一步逃下车,打开她这一侧的车门,将她从车中拖了出来。
一阵灰蒙蒙的尘烟中,叶蓝溪终于看清了那辆被撞到变形,在护栏边缘摇摇欲坠就要落入水库的布加迪。
她踉跄着就要冲过去,然而任凯抓住了她的后脖颈,而后四面开来五辆车,每辆车中都下来了三个人,将他们包围。
布加迪变形的车门缓缓地打开,陆北珩几乎是摔了出来,左侧的脸颊尽是因额头可怖伤口而流淌的血,一身黑色大衣遮盖下看不出伤势,但左手的指尖却悄然滴着蜿蜒的鲜血。
任凯在叶蓝溪的耳边狞笑着,“我的好女儿,倒是被你猜中了。不过你只猜对了一半,林家是不安好心,想要让老子一起去死。”
“不过,陆北珩,我还真是赌对了。”
“陆北珩!你不要命了!”叶蓝溪声嘶力竭地吼道,“你快走啊!他们要做的是毁掉你!你快走,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陆北珩跌跌撞撞地稳住了自己,捂住不断刺痛的额头,断断续续地嘲弄道,“傻子....我就这么...好骗....我走了...你该...怎么办?”
“陆少爷,陆氏这几年一直打压我,这笔账,我先讨一点利息,不过分吧?”
任凯挥手示意周围的人上前,幸好他没有全然托付给林家,还留了些自己的后手,这些就是他吩咐埋伏在附近的人。
这些人得令后,从车上纷纷拿出棍棒,朝着陆北珩逼近逐渐缩小包围圈。
陆北珩方才站直了身子,一人便从他身后袭来,一个闷棍径直打向他的左后肩,力道之狠让他方站稳的身子又倒向地上。
叶蓝溪疯了似的挣扎着,却依旧无法挣脱,她知道陆北珩左肩一直有旧伤,如此无异于雪上加霜。
“任凯!林家已然把你当作弃子,你这样做不怕陆家的报复吗!”
叶蓝溪试图让任凯退缩,却没想到任凯已然是亡命之徒的心态,“那就来啊!既然我已经无法回头了,拉着陆家金贵的少爷给我陪葬,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陆北珩倒在地上后,迅捷地滚了一圈躲过了打过来的另一棍,尽管还有些踉跄但心中已对当前的局势有所判断。
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打手,他此刻还未从车祸的冲撞中缓过来,过手之时以闪避为主,但他周围的人实在太多了,饶是他受过专门的训练,也无法在这么多打手中全然避开。
很快,他全身上下尽是挂彩,而这些直窜脑门的伤痛将他从车祸后的眩晕狠厉地清醒过来,他不再一味地闪躲,而是用全然不要命地打法,以自己为靶子极限一换多地方式让那些人一个又一个倒下。
而代价就是,他自己受的伤层层累加,在其中最是可怖。
一个晃神,他没有躲过背后打来的一棍,直直地顺着这力道侧身倒在了地上,觉得胸口一股气血翻涌,几乎都要被打散了。
叶蓝溪被钳制着,只能不停尖叫着,看着陆北珩一次一次被打倒在地,又一次一次地踉跄着爬起来向着她而来,脸颊侧的血都蔓延进他的眼里,看着就像是他眼中流出的血泪。
她的嗓子都喊哑了,眼睁睁看着那些人狞笑着踩向他的手,而后被又站起来的陆北珩掀翻在地,然而好不容易站起来又被更多的人按倒在地上。
他一步一步想要向她走来,带她走,然而身后蜿蜒着的血路刺灼着叶蓝溪的双眸。
叶蓝溪嘶哑地叫道,“你走吧,走啊!为什么还要管我,你去做你的贵人,我天生一副卑贱命,什么劫难都受得住,你还管我做什么!”
“你,不,是。”陆北珩又站了起来,似乎连耳垂都滴着血,“你是我...大浪淘沙寻到的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