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听见箫布衣的话,闻人致远忽然放声大笑,格外爽朗。
箫布衣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他。
半晌,闻人致远笑够了,才转过头,认真的看着箫布衣,说:“闻人家自太祖与四百年前起家,传到我手上,已经历经十一代。十一代人,四百年的传承,忽然间叫到一个陌生人手上,你说我能不怕吗?”
对于家族的谨慎,箫布衣早就见多了,也就不奇怪了,所以没有出言嘲讽,而是语气平静的问:“那老爷子还将这代表家族最高权力的信物交到我手上,岂不是将闻人家族四百年的荣辱,也全捏在我手上掌握?”
“是的,在将这信物交给你之前,我依旧在犹豫,要不要将四百年的荣辱,交给外人手上。”
闻人致远看着他,沉声说。
箫布衣问:“那是什么让老爷子打消了这种犹豫?”
“事实上我的犹豫,至今还没打消。”
闻人致远摇摇头,斩钉截铁的说。
箫布衣没说话,而是将令牌重新放进玉盒中,将盒子轻轻扣上,往闻人致远的面前轻轻推了一下。
意思很明显,您要是后悔了,现在就可以收回。
可闻人致远却没收回,而是看向箫布衣,认真的说:“虽然我在犹豫,可我并不打算收回。”
箫布衣问:“为什么呢?”
闻人致远说:“你也看得出来,闻人家很稳。从四百年前,到现在传到我的手上,依旧很稳。”
箫布衣反问:“稳?不好吗?”
“好,但也不好!”
闻人致远摇头,说:“一个小鱼,刚出生时在小溪中,每日要躲避大鱼的抓捕,躲避突如其来的天灾,一直向前,它每一步都活的谨小慎微,胆战心惊。”
“直到有一天,它开始逆流向前,流进大河,闯入大江,再越过龙门,直入大海。”
“终于,海阔天空,风平浪静,而它也有了更广阔的天地,任他施展。”
“它继续胆战心惊,谨小慎微,遇到大鱼就躲,遇到小鱼就吞噬,遇到同量级的鱼儿就学会与它和平共处。”
“慢慢的,它越来越强壮,力量越来越恐怖。”
“最后,等它回过头再看,身边已经没有比它更大,更凶残的存在了。”
“于是,这片区域就成了它的天堂,它的地盘,为它掌控。”
“所有小鱼想要去吃别人,都要经过它的允许。”
“它开始洋洋得意,自得自满,忘记了当初的胆战心惊。”
闻人致远慢慢的说着,像是在跟一个孩子讲着故事,娓娓道来,语调颇有几分味道。
箫布衣笑着说:“它历经风霜与危险,饱受折磨与摧残,难道不该开始享受生活吗?”
闻人致远摇头,说:“如果它只是一个池塘,一片小溪,一个小河的霸主,它的确可以休养生息,享受生活了。可它不是!”
“它深处大海,宽广万里,深则万米,它所能活动与掌控的区域,不过是巴掌大的一片区域。”
“一旦它选择跨出这片区域,或者有猛兽无意间闯入这片区域,已经习惯在这片区域称王称霸的它,经不起那庞然大物的一口气。”
“所以,那条大鱼想走出去了?”箫布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