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瑶今日高兴极了,她很久没吃上这么多美食了,一时不知尝哪道为好。许倾城在一旁贴心地为其一道一道夹菜,沐瑶每尝一道许如尘则为她介绍其中工艺。
许如尘见沐瑶差不多尝遍了二十一道菜,便笑着问道:“阿瑶觉得这些菜色如何?”
沐瑶家族的产业中有三家全球连锁大酒店,其中有一家“福忒”大酒店在她七叔名下,也就是沐晨的爸爸。她和沐晨常去“福忒”吃住,她出国留学前在那儿跟着行政总厨吴先生学了半年厨艺,技艺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加上平日里锦衣玉食,在品肴方面有了一定的独特见解。
“水云间”的菜色摆盘很精致,口感整体偏淡,以清蒸、水煮为主,讲究一个原汁原味。像糖醋味,酸辣味,麻辣味的菜色她还没见过。她想起了之前小舟为其做的几道膳食,同样也是以清蒸水煮为主,只是她厨房里调料齐全,被小舟那么一捣鼓,口感层次反而上去了。
恳切来说,“水云间”的味道还不如小舟做得好吃。
沐瑶很好地控制着面部表情,眼中透着惊喜的光芒回道:“菜色丰富五色俱全,摆盘精致独具匠心,质地新鲜,原汁原味,让人食欲大开,欲罢不能。”哎, 再多的夸赞之词她也想不出了,就这么笼统评价吧。
许如尘高兴坏了,激动道:“阿瑶真是我的知音。这些特色菜是我重金聘请了云启八大菜系的名厨掌勺的,摆盘是由我亲自设计的。 阿瑶喜欢就好!” 许如尘心安了,“水云间”送对人了。
这回轮到沐瑶激动了,重金请的名厨,还八大菜系?就这清蒸水煮,满打满算也就两道菜系,这里菜系怎么分的?她目光重落在这些菜色上,炯炯有神地扫视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鱼,羊,牛,猪,鸡,冬瓜,核桃酪,芒果拼盘。正好八种食材,莫非是这么分的?
沐瑶沉默了,很快收回眼神抬眼笑道:“如尘哥大才,设计精湛绝伦,菜色最重要的就是需要融入感情,这样才能呈现出独特的风味和韵味,令食客宾至如归。”
许倾城在一旁心疼地望着沐瑶,阿瑶定是平日沉醉创作,生活过于简单,这回来了上京一定得好好招待他,带他去长笛街好好转转。那儿多得是各式各样的酒楼茶馆吃铺。虽然许如尘是他亲大哥,但毫无违心地说“水云间”的菜色品种繁多,口味并不出色。看来他这个做大哥的还是疏忽了,以后得更关注阿瑶的生活才是。
许如尘高兴地扬起了秀眉,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香甜起来,激动地连说三个好字:“好!好!好!阿瑶喜欢,我真是太高兴了,我已将水云间过户给了你,现在你就是这家酒楼的东家了!”
“倾城?”许如尘示意许倾城。
许倾城笑着将袖里备好的楼契递给了沐瑶。沐瑶张大了嘴巴怔了好一会儿,接过楼契的瞬间手都颤抖了。五层楼的酒楼就这么送她了?这。。。不好吧。虽然她很想要。
“如尘哥,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沐瑶心中忐忑,先撇开这楼的造价,光是这块地皮就老值钱了。上京寸土寸金,她无法估量“水云间的”的价值。她原本的计划是盘间小酒楼,像扬名镇那儿的,两三层楼就够了,毕竟刚起步,也不想盘这么大。开酒楼不是只有菜色就行的,还得有人,有管理。她就一个人两只手,云苏云舟也被迫去五台县了,许大哥也有自己的事儿要做,不可能处处麻烦他。一时间她有些举棋不定。
许如尘听沐瑶这么说,感慨道:“阿瑶不必推托,你与我许家有大恩,区区一间酒楼算什么。我二弟许礼成与倾城并列上京四公子,被世人称为“晴兰”公子,满腹经纶,才华卓绝,幼学着诗集《兰辞》,舞象之年写成《大允编外史》,弱冠便入了国子阁当助教,前程似锦,大有可为。若不是几年前我被生意蒙了心,入了押镖行当找他帮衬,也不会使其明珠蒙尘。多亏了阿瑶你,礼成才能重展新生,也了了我多年的心病。”说到这里许如尘伤感起来。
许倾城轻轻拍了拍沐瑶的肩头恳切道:“阿瑶,你就安心收下吧。你来时送的薄礼价值不菲,我爹娘心中忐忑许久。我们全家正愁着拿什么报答你。我大哥说的对,一间酒楼与你对我们许家的大恩来说不值一提。酒楼里的人你觉得好的就留着用,这一套全留给你。你若不喜欢这设计,重新装修便好,费用我们也一并出了。 ”
惊喜来得太突然,沐瑶觉得太意外,她只是做了个小手术而已,并不复杂,就得了一座五层楼的大酒楼。看着许如尘和许倾城真诚的眼神,沐瑶心里充满了感动,虽然她只身一人来到云启,但她现在慢慢有了新的朋友,甚至亲人不是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坦然道:“那我就谢过如尘哥,倾城哥了。水云间很好,不需要大修整,我会继续沿用这块招牌。如尘哥,你放心,我一定把你的心血好好经营下去,把它开遍云启大陆。许二哥那边我会定时随访的。风雨过后彩虹现,东山再起展新颜。相信许二哥待到来年,定能凤凰涅盘,再战天下。”
这番激情陈词,许倾城和许如尘心中澎湃万分。许如尘激动地站了起来连连举杯:“好一个风雨过后彩虹现,东山再起展新颜!承阿瑶吉言,礼成必能凤凰涅盘,再征天下!”
“哈哈哈,什么事儿这么高兴,说与老夫听听?”随着一阵开怀的笑声,李太傅和徐尚书迈进了清风阁。
二老听倾城说五柳先生来上京了,当值都没了心思,提了半个时辰便落了值往“水云间”赶。他俩路上说好了,今晚李太傅做东请沐小友吃饭,明个儿徐尚书再请。起初徐尚书死活不肯,狠狠较着劲。谁让许倾城是李太傅弟子呢,事师之犹事父也。他这位世伯怕是比不上喽,只好妥协居后。”
“沐小友啊,《扬名镇繁华图》可是拍了天价啊!现在这幅巨作被挂在琼州州府府厅,气派着呢。外头好多人在打听五柳先生,哈哈哈哈,老夫心痒痒的,憋得慌。”李太傅这话说得可不假。五柳先生参拍的几幅作品皆是旷世佳作,三味书肆又是中间人,见许倾城那儿守口如瓶就纷纷转向李太傅套话,李太傅被他们扰得憋得慌。这么值得炫耀的事儿得死死压着,听着就难受,更何况他身体力行这么久了,他觉得再这么憋下去,心疾又要犯了。”
徐尚书深有感触:“是啊沐小友,那把宝扇呐,我也只敢在家里佩戴。哎,老夫都这把年纪了,图个啥欧。” 后面半句徐尚书忍着未说,他其实想说人活到这个岁数了,就想得瑟,处处得瑟啊!哈哈哈。
许如尘听得云里雾里,但是他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五柳先生”。说起先生大名,现在可是红遍云启半边天啊,书画界升起的新星泰斗,画技前无古人,用色后无来者,行踪神秘,一切成谜。
他压下心头巨震,不确定地望向沐瑶小心开口:“李太傅,徐伯伯,你们说的五柳先生该不会是阿瑶吧?”
李太傅和徐世达的笑声倏地一滞,瞳孔猛缩,什么?许如尘不知道?
他俩以为倾城早告诉许如尘了,毕竟一家人没什么好隐瞒的。
二老尴尬地杵在那儿都忘了入座,眼神不停瞟向沐小友和倾城。
还是李长安先开口:“对不住啊沐小友,我以为倾城早和家里说了。”
许倾城也被二老的操作雷焦了,一传十十传百,消息就是这么一点一点在无意间透出去的。看来并不是年纪越大越靠谱的,偏偏这两人他还说不得。
倒是沐瑶,一脸平静,都是自己人,知道她是五柳先生也没什么,笑着道:“李太傅,徐尚书不必介怀,我本就没想着一直瞒下去,只是暂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而已。” 说完转向许如尘:“如尘大哥,还望你帮着保密。”
许如尘呆滞地望着沐瑶,机械式的点了点头。如果他记得没错,《洛神》的拍价是六千万两,《扬名镇繁华图》拍了一亿两千万两的天价吧?阿瑶是云启画坛身价最高的大师,还是神医?他年方十八,这么年轻的巨匠现在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许如尘啊许如尘,你何德何能!他重重地拍了拍许倾城的臂膀沉声道:“做得好!”他这位三弟从小特立独行,清冷地难以接近,被贵女圈私下誉为“上京最难采摘的高岭之花”。现在看来也许就是这份独特吸引住了大师的关注,交上了朋友。果然高人都喜欢和特别的人做朋友。
许如尘命人在龙凤阁重新摆了一桌酒席,这回上了四十八道菜,几乎把店里的菜色都上了个遍。五个人硬是坐上了“盘龙”宴。所谓“盘龙”宴就是长十米,宽十米的大型圆桌,截面雕着双龙戏珠,桌脚刻八条巨蟒吞吐云雾。沐瑶被这豪横的气势震得目瞪口呆,她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单桌。
龙凤阁是皇家宴请的时候才会启用的包间,龙和凤象征的皇家,就连当朝一品大员都不得随意使用。 今天许如尘为了沐瑶破例一回。若是被有心人做文章,就以母亲的名义对外宴请。
李太傅和徐尚书乐不可支,他们上回进龙凤阁还是夜清寒宴请。虽说“水云间”味道尚可,这面子是满满的。到了他们这个岁数和地位,比得是讲究。
圆桌上放置的大型圆盘可以转动,沐瑶没想到在云启也能看到这类桌型。她也不用手动转桌,许倾城挨着她坐,时不时地为她择菜。她和许大哥在一起什么都不用操心,心安万分。她有点沉溺在他的温柔之中,越发依赖他了。恍神之际,觉得若是能找个像许大哥那样的良人,也是件幸福的事儿。
龙凤阁里热闹非凡,大伙开怀畅饮。李太傅和徐尚书还得知沐瑶为许礼成治好了腿疾,惊愕得仿佛石化了一般。许礼成的腿疾可是顽症,御医阁的文老和李长安交情不错,常年为他调理心疾。文老和民间的简医圣师出同门,文泰然入了仕,而简心随性行踪飘渺,他俩被誉为“南斗北圣”。
李太傅望着沐瑶,越发觉得沐小友是一块稀世瑰玉。听倾城说他身后并无门第之撑。年纪轻轻身怀大才却无根基,怕是前路不好走啊。李太傅不禁为他担忧起来,越发觉得他该走仕途这条道儿。这孩子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他是过来人,就算想娶妻也不可能了。等沐小友入了仕,有了品级,加持他才高八斗,娶个高门贵女不在话下。看来得再劝劝。春考临近,不如就让他和倾城一同参考。
“李太傅,我在上京还会待上一阵, 不如我给您看看心疾?”
“徐尚书,你的腿儿我也帮您看看?”
沐瑶喜欢这两位老人家,他们身上有爷爷的影子。她很乐意为他俩治病。
李长安和徐世达心中感动不已,沐小友良善醇厚。既然他盘下了“水云间”,定会多多照拂,哪怕口感差些也无妨。上京不比扬名镇,达官贵人多如过江之鲫,五个里头就有一个入仕的,势利眼更是数不胜数。他们多来捧捧场,也好敲打敲打那些个不长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