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霄定在了当处,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塑。
玉絮的话让他感到绝望,她真的不想回头,她真的不愿等她,她甚至劝他看开……
呵呵呵哈哈哈哈……
为何,连他唯一所爱也要离他而去?
不甘心!他不甘心!
百里霄胸臆间怒火、不甘、悲痛混杂着翻涌搅合,堵塞在胸口上,令人呼吸不畅,一会儿寒凉,一会儿炙痛。
玉絮双手交握于前,濡湿的杏目静静望着他,带着哀求,“二殿下,你走吧。”
百里霄目光如炬,含着深不见底的深情,定定锁在面前的少女身上,细细地观摩着她的面容,仿佛要刻入灵魂。
两人相对无言,不知过了多久,百里霄听见自己的声音说:“絮儿,我绝不甘心,你只会是我的。”
玉絮实在是懒得与他多言,自顾自径直错开他,绕过梅兰竹菊图屏风,走到梳妆台前弯下腰,打开最底下的抽屉,取出一个盒子。
玉絮拿着木盒子走到百里霄面前,垂眸不去看他,只道:“这个,你拿回去,我记得长姐那日也看中了那只正凤钗,送她正好。”
百里霄不去看那个木盒子,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玉絮带泪的面容上,如痴如醉,深邃如潭。
下一刻,百里霄掏出随身携带的帕子,轻轻擦拭掉玉絮面颊上的泪痕。
玉絮一怔,抬眼看向面前的男子,男子一言不发,也不去看她的眼睛,手中不停,轻柔擦拭完毕,这才抬眸与之对视,口中却道:“絮儿,南诏余孽已除,我命人将指使杀手的几个巫师交给了扶桑,任他处理。”
玉絮脑子一空,百里霄话题转变太快,她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南诏余孽死了!义父义母大仇得报!
“吧嗒”一下,玉絮手中的盒子脱手而出,心下一激动,两手牢牢抓紧百里霄的手臂,两眼急切希冀,“何时的事?!”
百里霄见此凤眸一亮,“也就前几日,我也才得到消息,朝廷将南诏余孽的老巢找到,一举歼灭了。”
“太好了!他们终于死了!”
玉絮心间激流喷涌,方才的低落阴霾一扫而空。
这个喜讯冲淡了她与百里霄的僵持。
玉絮喜极而泣,“义父义母你们看,害你们的人都死了!”
“谢谢你,阿霄谢谢你!”
谢谢他当初来救她,也谢谢他一直不停歇地联合朝廷追缴南诏余孽。
百里霄双目明亮,又给她擦拭眼角泪花,柔和低语,“无事,我该做的。”
玉絮眼含感激,差点一把将人抱住,呃,等等——
激动过后,玉絮才恍然发现前一秒她与他不是要断绝来着?现在自己却抓着人的手!
她僵了一下,不动声色松开他,脸上讪讪。
百里霄自然察觉了,面色微暗,收了帕子,“我本想这几日便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的,哪知今日得知你与太子的事,一时吃醋,做了错事,还请絮儿别恼我。”
玉絮嘴唇嗫嚅,却不知如何说起。
两人之间又再次陷入沉默。
须臾,百里霄转身踏上窗沿,丢下一句话,“絮儿,你好好休息。”
而后一蹬脚,飞出窗外,再脚下一点,飞上对面的屋檐,黑色的身影几个来回,消失在夜幕里。
少女身姿瘦小,一手搭在桌上,低着头,油灯下,地上的影子拉得老长,脚边上静静躺着一个木盒子。
望着脚边的木盒子,玉絮心情复杂。
她都已经想好了,与他断绝来往,哪知临时得知了义父义母大仇得报的消息,这下好了,与他之间又是剪不断理还乱的状态。
抬手摸摸嘴唇上的伤口,玉絮懊恼,走到梳妆台上,翻抽屉找了膏药均匀涂抹在其上。
吹了灯,玉絮褪鞋上床,平躺在床上,望着黑漆的床帐出神。
原本百里霄又夜潜她闺房,她是生气的,但又得知南诏余孽已除,心情好了许多。
一夜无梦。
清早,玉絮顶着黑眼圈起床,神色极差。
坐在梳妆台前,铜镜里倒映的少女,唇上有明显的几个结痂,玉絮看了火大。
含香来给玉絮梳妆,见到了她唇上的伤,心中诧异,思量了一瞬,道:“二殿下太不知轻重了,怎能在姑娘你唇上留下伤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