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驾出宫的时候,长熠率四千铁浮屠候在门口整军待发,城外是五万气势昂扬的虎贲军。
凛冽的寒风吹得旗帜飒飒作响,顾浅第一次见到这样全副武装的长熠。他面色冷静,如泰山般稳稳地立在jūn_duì前头,仿佛要去做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顾浅忽然生出一种错觉:他是不是已经守护这个世界千千万万年了?
御驾靠近,岑丹翻身下马,冲马车单膝跪地,朗声道:“请陛下恕罪!家夫朱修远见末将舍不得儿子前往疫区,便提出与末将调换了差事,没有事先征得陛下同意,还请陛下恕罪!”
顾浅掀开车帘,扫视一眼神情肃穆的众人:“无妨,出发吧。”
出崇武门时,赵太保拦住了御驾,跪求女帝不要亲去。
他捂着胸口咳个不停,艰难开口道:“陛下,咳咳咳……陛下三思!咳咳,自古以来,疫症所到之处咳咳,白骨遍野,千里无人烟,咳咳咳咳……”
寒风萧肃,顾浅不忍见赵太保如此难受,未等他说完,便命人将他好生扶了下去,又吩咐太医入府诊治,便急匆匆出了城门。
城外是五万气势昂扬的虎贲军,远远望去黑压压一片,与御驾汇合后一路往南疾驰而去。
百官在门外送行,一路目送御驾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方才散去。
这大半年来,他们眼看新臣换旧臣,朝堂之中多了不少新面孔。那些贪赃枉法、以权谋私、心怀不轨的官员一个接一个从朝堂消失。
大家没什么感觉,因为风暴被扼杀在了青萍之末。
倒是刑部这边动静大。那些个冤假错案的受害者闹出了不少动静,恨不得叫全天下都知道自己的冤屈。
御史台忙不过来,陛下指派京兆尹协助。
与此同时,大家也心照不宣地发现,陛下自落水醒来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益于朝堂,有益于天下。
他们先前认定醇亲王贤明仁德,默认她作为帝位接班人,所以朝中诸事与她配合行事,牵扯上一些枉法的细节大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看来,陛下狠心整肃朝纲倒不像是为一己私欲。反观醇亲王的遭遇,纯粹是因为被她自己做下的错事牵连。
如果说前头几件案子改变了大家对女帝的偏见,那么陛下今日御驾亲往疫区坐镇,则彻底稳住了朝廷众人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头顶的天,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变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女帝前往山南道,还带走了玉玺、兵符、私章。
自从听了顾伯礼一番话,顾浅就多了个心眼儿。若不是疫情紧急,诸邦在京,此事不宜彻查,否则她定将顾秧的王府以及所有宅院庄园查抄干净,挖地三尺也要查个水落石出,给疫区灾民一个交代。
马蹄疾驰,顾浅在车里思绪万千。
如果此次疫情真的是顾秧指使人引进、传播,那么她下一个目标很可能是上京城,确切地说是皇宫、是女帝。
不过,既然目标是皇宫,为什么不在京中直接爆发,反而舍近求远选择南边的山南道?
万国来朝,路途遥远,跋山涉水的,把罪责推到他们头上,很容易搅浑局面,岂不更方便?
山南道那边,睦州、梁州、襄州、洪州四城并不相邻,顾秧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中途换马、吃午饭的时候,顾浅连下数道旨意:“密令各州即刻封锁官道、水路,在所有关卡设置入境观测点,领牌后三日内不发热方可进入。军将不配合者,就地正法。民众不配合者,投入大牢。”
内监们疾笔誊抄完,顾浅掏出私章一一落了印,旨意便发往各道,再由各道下令至辖内各州府。
下完旨,心中焦急不减分毫,一个人坐马车心慌,顾浅于是下来骑马。
考虑到与长熠共骑会让马儿不堪重负,还会拖累行军速度,于是决定独骑一匹大马,长熠与齐小飞等人紧密跟随护佑。
长熠坚持要现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