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浅看一眼自己面前一小碗细粒碧粳米饭,又看一眼长熠面前跟脸盆大小差不多的一碗面,觉得再看几眼就饱了。
长熠将羊肉汤悉数倒入大海碗中,又将葱花、酱料一并倒入,搅和搅和。
他换了双筷子,见顾浅一副食欲欠缺的样子,便问:“饭菜不合胃口吗?”
顾浅摇头:“我下午吃了些烤栗子,现在不饿。你吃吧,要这么大一碗面,白天在外头肯定饿坏了!”
长熠笑了笑:“嗯,你看着吃一点,夜里饿了再叫人煮。”
说完开始嗦面。
顾浅甚少见他如此。
心道莫不是叫人采买海鲜的事不顺利,在外奔波了一天没吃午饭?
不应该啊……
堂堂上都护大人,不至于派人南下都派不动吧?他手底下那么多人呢!
又想到他饿着肚子回来也不说一声,还陪着她玩笑,连喝了三杯茶,腹中岂不难受?
想到此处,顾浅一面为自己不关注他而感到淡淡心虚,一面又觉得自己冬日里要吃海鲜是不是太为难人了?
这时候没有飞机火车,运点儿东西纯靠人马,且现在数九寒天,道路艰难,要将海鲜活着运过来,委实太难为人。
她将烤芋头端到长熠面前,自己夹了一块放入嘴中。
芋头烤得喷香,淋了蜂蜜,又香又甜,独有一番风味。
“海鲜的事,不必强求。”顾浅淡淡开口道,“渔民没有深网大船,只能在浅水海湾捕捞,即便如此也是拿命去换钱。车马一路北上,大雪封山、封路,又怕遇上野兽、匪寇,此举劳民伤财……”
“哪里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长熠放下筷子冲她笑:“我夫人不过想吃一口海鲜,又没有下旨让地方进贡,谈不上劳民伤财。”
顾浅说:“但是要采买海鲜运上来,肯定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否则他也不会为此奔波一天,连午饭都顾不上吃。
“是不容易,却也没有你想得那么艰难。”
长熠尝了一块烤芋头:“若不是今年万国来朝,番邦诸国占用了大部分镖行人马,我担心有的路段缺人手,所以才多跑了两趟,启用了一些暗线。”
顾浅清了清嗓子,示意婆子婢女都退出去,才说:“你为了运点海鲜启用暗线?你疯魔了?”
暗线这种存在,都是费时费力悉心培养,关键时刻能救命的存在。
她要是暗线,一定噶了这种恋爱脑主子!
长熠却很淡定:“他们就运送一段,不会进京,没事的。”
从上京城通往沿海各州、府的驿路有二十多条,举国有水驿二百余个、陆驿千余个,专门从事驿务的员工有两万多人,他的暗线隐藏其中。
“可是据我所知,官府驿路专供朝廷公务使用,旁人是无权调动的,你这样……不是以权谋私么?”
顾浅见他好整以暇,全然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想了想,说:“朝廷官员逾万人,若说个个清廉我也是不信的。或有以权谋私者,事情小的话也犯不着追究,嗯……只要把位子上的事情办妥了就行。
“你若要借用驿路行方便,本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你为何要为了这种小事情启用暗线?”
在顾浅心里,暗线、情报网,都是极其隐秘的势力,若非必要,最好不要轻易动。
若被人发现连根拔起,就算无法罗织罪名威胁自身,那也是一条条人命,和无数砸进去的银子打了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