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层由白雾凝聚的结界瞬间崩溃，一把匕首悄然刺入他的胸口。

他震惊至极，满脸错愕地回头。

上月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手持一把匕首，匕尖从楚寻后背穿入，刺破血肉，没入胸口。

“你......”

楚寻短暂的错愕之后，取而代之是无比愤怒。

赤化收回天诛，眼神轻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楚寻胸口一股闷气上涌，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咳嗽，鲜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

面对背后悄无声息袭来的上月，他紧咬牙关，猛地一挥手。

一挥之间，上月便被他的力量甩飞出去，划过一道弧线，远离了战圈。

赤化眉眼间出现不悦的神情，他瞬间闪现在上月身边，搀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或许恒一真尊的自爆，使得魍楼负伤而逃，被魍楼使用灵力禁锢的勾陈上清，身上的束缚也被解除。

“楚寻！”

他大喝一声，猛然从地面爬起，顾不得身上的伤痛，飞身而出，毫不犹豫地挥剑刺向楚寻，剑光犹如电闪雷鸣，迅猛地疾射而来。

“噗呲！”

玉清剑的剑尖轻易地穿透了楚寻的身体，鲜血随着剑拔而出，如花瓣般散落。

楚寻的五脏被凌厉的剑气搅碎，浑身被撕裂般的疼。

他捂住伤口后退几步，再也无法保持站立。

“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他不解的看向靠在赤化身边，冷冷看着他的上月，目光落到身体透明的快要消散的神无身上。

一张口，内脏碎块和着血水喷涌而出，他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在关键的时刻背叛他？

“你死后，我也一样可以获得自由。”

神无虚无缥缈的声音传来，并无半点情绪波动。

楚寻一愣，突然觉得想笑。

本来就是因为利益建立起来的关系，也会因为利益而分崩离析。

何来的背叛？

他再次望向上月，不解道：“我以为，我们是同样的人，为什么？”

他双目血红，死死紧紧的盯着上月，似乎迫切需要一个答案。

上月被他盯的毛骨悚然，更觉莫名其妙！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此？

上月稳了稳心神，她不解的看向楚寻，好在她可以确定的一件事就是：

“谁跟你是一样的人，我是绝对不会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杀害满城无辜百姓，以及仙宗无辜的弟子。”

楚寻一愣！

随后笑出声来。

“哈哈哈！”

他笑的癫狂又嘲讽。

果然，他还是那么容易得轻信一个人啊！

可笑，可悲，可恨。

“楚兄！”裴垣怀着忐忑的心情，他从人群中走出，表情复杂的看向狼狈的楚寻。

楚寻还是和八十年前一模一样，连脸上的面具都没换。

身上，还是结契大典上那一身喜服。

红的有些刺眼。

裴垣道：“你还记得我吗，曾经，抵抗妖兽时，你我还在城墙上一起喝过酒呢！”

突然，楚寻笑声戛然而止。

他没有理会昔日的“旧友”，目光紧紧盯向群花中央的百花公主，一步一口鲜血的向她爬过去。

短短十步距离，于他而言，宛如天堑。

他耗尽了全身力气，终于，他爬到百花公主身边，匍匐在她脚下。

在他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路，亦如当年，他迎娶她时，那铺满整个百花宫的红毯。

他探出半个身子，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脸，却因体力不支，多次倒地。

于是，他用长剑刺入身躯，支撑着上半身立起来。

上月别过头，不忍再看。

终于，他的手可以够到她的脸庞。

那百年如一日，他朝朝暮暮守在身边的容颜，面色红润有气色，仿佛下一刻就要睁开眼睛醒过来。

然后，温柔的对他说：

“啊寻，我是不是睡过头了？抱歉，让你等了那么久！”

楚寻的面具掉下，那张被烧毁丑陋的脸上，出现了幸福的笑容。

时间在他瞳孔中慢慢消散，在他眼里记忆的碎片在他眼里重复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