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邦业四处走动,又使了好些银子,终于在半月后搭上了关系,将女婿塞进了四王府上的侍卫队里。
柳湘莲心中记着恩情,加之府中也只自己与妻子可卿两个主子,便隔三岔五的带着妻子探望岳父,一时间倒是叫人连连称赞孝顺。
秦可卿投桃报李,柳湘莲心中惦念着恩情常带自己回娘家探望老父,秦可卿便时时去祠堂上香,一年到头都是不断的,平日里柳湘莲当值更是常常叫人去送些热汤吃食,对同样跟柳湘莲一同当值的同僚也不忘关照一二,叫柳湘莲那些同僚很是艳羡了一番。
柳湘莲本就与秦可卿感情不错,经此一遭更是连连感慨。
柳府是三进四合院,因着府里就两个主子,两个主子感情还好得很,所以原本柳湘莲住着的外院则被他当作当值太晚回来后小歇之处,大多数时候却是与秦可卿一同歇在时晴院中。
府里上下也都习惯了,虽然也有些心思大了想要爬床的,但是还不等秦可卿冷眼旁观说些什么,柳湘莲便叫人将那些心大了的丫头打发出去。
与黄管家私下更是感慨:“我母亲当年便因着年幼被妾室争宠落了水身子不好,不然也不会年寿不永,如今我难道还要让求娶来的妻子也落了母亲的后尘么?”
柳湘莲本就只想寻个合心意又貌美的大家闺秀做妻子,如今得偿所愿便已然满足,对那些心思大了的便也懒得去搭理。
秦可卿冷眼旁观,并不去管,但是在柳湘莲面前温柔小意,从不出口说什么,但柳湘莲也知道妻子掌管府务,这些事儿是瞒不过妻子的,便安慰了一通,秦可卿这才微微放松,恢复成往日那副样子。
柳湘莲不禁失笑,面上不显,心里却仿佛与妻子更贴近了些似的。
待到柳湘莲在四王府慢慢入了主子眼之时,秦可卿也与几位平日里宴席之上结识的夫人打好了关系。
这日正巧是四王府上的王妃举办了一场赏花宴,秦可卿自然是不能不去的,叫瑞珠遮掩了几分自己的容貌,瞧着更端庄大气些,而后挑了件藤紫色绣着同色紫藤花纹样的衣裙换了,又梳了望仙髻,方才带着请帖上了马车。
今日正巧柳湘莲外出去办事,便也没跟着,若是往常柳湘莲但凡空闲,都是要送秦可卿到了地方再等时辰差不多了过来接秦可卿的,两人恩爱也在小范围内流传着。
如今柳湘莲身上有了个官位,早就给妻子请封了诰命,如今秦可卿也成了四品恭人,是外命妇,那外出行驶的马车自然也不能太过朴素,虽称不上华丽,但也在符合规制之内被柳湘莲都寻了门路换成了好物。
进了赏花宴内后,秦可卿先是去与四王妃见面问好,四王妃出身书香世家,是个雍容端庄的美人,与四王感情很是不错,四王对其十分信任,膝下有两子一女,见了秦可卿身边自有人提醒这是府上二等侍卫的娘子。
四王妃含笑道:“早先就从王爷那听说了秦夫人,如今见了果然是个灵秀之人。”
秦可卿浅浅含笑道:“哪及的上您的,只盼着妾身能有您的几分夫妻,日后也儿女双全。”
四王妃很是忙碌,温和的与秦可卿寒暄几句,又夸赞了柳湘莲的忠心,而后方才接待其余夫人。
秦可卿也不觉得有什么,由王府的侍女引着去一旁坐下,听身边几个见过面的夫人说起荣国公府上的事儿,十分自然的插嘴:“老太君的女儿去了?我记得这位如今也才三十出头啊。”
有一夫人性情爽利,姓于的,旁人都叫于夫人,夫君在四王府上做幕僚,虽官职不大,但长袖善舞,旁人都敬着几分,如今听可算有人接上话,连声道:“可不是嘛,这母亲去了,听闻国公府上那位老太君人都晕过去几回,哭的人都跟着惋惜,当年贾敏在京中也是有名的才女,又得圣上赐婚下嫁给了当时那探花郎,夫妻恩爱,算算也就一个子嗣艰难,旁的那可是处处顺心,如今一下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说,也不知膝下那女儿要如何是好了。”
秦可卿很是惋惜,又问:“那位探花我依稀记着是姓林吧?膝下就一个女儿?”
于夫人轻叹道:“是啊,也不知之后是续娶,还是如何,但怕是婚嫁上也困难许多。”
秦可卿手中拿着把轻巧的石榴扇子,听后便浅笑道:“若是不愿续娶,大概要么是寻了好的教养嬷嬷,要么便是送到京里头,老太君看顾着,日后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倒也不难。”
于夫人想想也是,略过这话不提,说起京中旁的传言。
赏花宴上一切顺利,毕竟也没人敢在王府上找事儿,待回了府后,秦可卿稍稍算了算,而后叫宝珠进来问:“京里头的荣国府跟宁国府,先前我倒是稍稍了解过,你可知道些详细的事儿?”
宝珠笑了,“夫人这话奴婢回不上来,但咱们院里头还真有人说得上,夫人可要见见?”
秦可卿躺在美人榻上,身上盖着个薄薄的小毯子,微微颔首,宝珠见状,悄声出去,片刻后带了个四十来岁的婆子进来。
那婆子跪在地上,秦可卿柔声道:“起来说话,我又不是什么吃人的老虎。”
那婆子又连忙起身,微微低着头垂着眼,瞧着一副老实的样子,只头上插着个素银簪子。
秦可卿询问道:“京里头的宁荣二府你可知晓?把你知道的说与我听听。”
那婆子连连点头,“京里头但凡消息灵通些的就没有不知道这两府之上的事儿的,只是不知道夫人您想听些什么。”
秦可卿思索了片刻,方才道:“我今日去赏花宴,听闻荣国府上老太君的女儿贾敏去了,你可知道那贾敏?”
婆子笑道:“奴婢自小就是京里头长大的,多少也知道些,那贾小姐当初及笄的年纪,老荣国公在世,心疼yòu_nǚ,正巧那届科举出了个年轻的探花郎,老荣国公便求了圣旨赐婚,后来成婚后夫妻二人迟迟无子,京中流言纷飞,有说林家子嗣困难的,也有说贾小姐不利生育的,后来林大人自请外放去苏州还是扬州,而后奴婢就不太清楚了。”
秦可卿微微颔首,又问:“那荣国府是什么情况?你好好说说。”
那婆子见秦可卿态度柔和,便也敞开了话匣,先是有些不屑,而后又解释道:“那荣宁二府自两位老国公去了,也就是顶着个国公府的牌子,当家人的爵位不知道降了多少,宁国府还好些,也就是当家人花心些,不求上进,如今听闻府上那位当家人中了风,府里是那位世子做主,风气似乎好了些,但也没好到哪儿去,荣国府更是不必提的。”
那婆子轻嗤道:“早先府上那位二老爷的次子一出生口中就含了块宝玉,宣扬的满京城都是,如今府上那消息就跟个漏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