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时月提着竹篮回到营帐中的那晚他再次梦到了自己最终的结局,梦里的结局和花中的结局一模一样,两者他都未看得那么真切。
晏时月醒来之后猜测大抵是他所谓的结局涉及到了太多的人,所以无论是梦和花显示的画面都是断断续续的,有些甚至还模糊不清,可即便是这样他依旧看到了自己咽气前的模样,有些骇人、有些狰狞,若换成常人,在看到这样的结局之后可能会不敢再继续自己的计划。可晏时月不是常人,他觉得这样反倒很好,下场越是凄惨他后面动起手来才能毫无后顾之忧,否则在给匈奴人下药时他还会觉得心虚还会觉得亏心。
要是可以的话,晏时月也想只给匈奴的乌金和公孙将军以及众将士单独下药,这样自己的结局说不定还不至于那么糟糕,可匈奴边境城里的古井显然比匈奴军营附近的井水更容易下药,况且,晏时月并在前线作战时并未见到乌金的身影,乌金还不一定就在营帐之中。
有了在花中见到的既定未来,晏时月省去了探查匈奴井水分布的时间和精力,花中的梦里他往里面下药的那口古井晏时月可是清晰的记得。托自己小心谨慎的福气,梦里他一边往古井里撒着药粉一边四处观望着,这样他就顺带知道了那口古井周围的环境和景色,他只需要在匈奴与中原接壤的匈奴南部找到有着与花中景色和古井一般无二的地方即可。
只是即便提前准备好了一切,晏时月还是做了一件多余的事情。
晏时月在决定下药的前几日给匈奴大军中部军营里的乔老去了封密信,邀乔老深夜在中原一个已经空了的边境小城里会面。
晏时月不确定乔老会不会在两边决战的关键时刻期一人过来信中所写的地点赴约,在此等关键时刻,两军若是有任何一边的将帅被擒用以威胁对方,势必会扭转战争的局面。可乔老来或不来对晏时月影响不大,他晏时月求的只是片刻心安,这一瓢大小的片刻心安在他即将犯下的三千罪恶里简直不值一提,可晏时月依旧写了这么一封信送到了匈奴,好似不写这一封信,他便不再是他所熟悉的自己一般。
晏时月的营帐距离他和乔老信中约定的地点并不遥远,但晏时月动身的很早,早到让那些被他甩在身后的良心和仁慈追不上他骑着骏马飞驰而去的身影。
当晏时月独自坐在一处微微隆起的枯草之上仰头数着第四百八十九颗星辰之时,乔老的身影在一道马蹄声后突然出现。
等到乔老拍了拍被马背颠麻的屁股坐到晏时月身旁之时,晏时月带着一些意外开口对乔老打招呼道。
“其实,我并没有想到你会前来赴约。我若是你,我不一定会来……”
乔老先生“呵呵呵”的断断续续笑了一阵,然后用确信以及肯定的语气回道。
“不,你若是我,你也会像我一样过来赴约。”
晏时月转头看了看乔老,示意乔老继续说下去。
“今天我来这里和你来这里的风险其实都是一样的,你可以提前派人埋伏我,我也可以悄悄带着人过来埋伏你……你现在已然出现在了此地,即便身份对调,你也还是会来。”
这次轮到晏时月不断低笑了,晏时月听后笑着开口接道。
“是了,这倒是我的不是了,竟然会将这么简单的道理给忘记了。”
“你有心事?”
对上乔老略带关切的眼神,晏时月迅速移开了目光,他怕再晚上一秒,他心中的那个决定就会因身旁这位本该对他有所防备、却全然没有设防的老者而功亏一篑。
晏时月随便找了个理由回答道。
“只是心中有些烦闷觉得有些疲惫罢了……越随着战事变得激烈,越觉得若是能天下太平那就好,不需要勾心斗角,不需要阴谋诡计,更不需要去争个你死我活。”
“这是晏将军的理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