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信过去常常觉得接吻实在恶心——不过是唾液的交换罢了,更仿佛互相吞噬,除了反感并没有别的想法。
可是现在才觉得他的嘴唇比看上去要柔软的多,有一种奇异的触感,舌尖细腻地掠过他的牙齿,撬开,遇到他的——燥热的情绪包裹着他的皮肤,是的,楚松落对自己有反应,这情绪的燥热又叠加到自己身上,让江怀信感到超出了承受能力的甜腻腻的渴求。仅仅是吻,舌尖接触、游离,呼吸的交换,就让他从喉咙里和鼻腔里溢出黏腻的叹息。
似乎是这声音唤醒了楚松落的理智,那燥热如退潮而去,随之而来的是愧疚与无奈——还有惊讶?
楚松落一把推开他,面色冷凝:“你在做什么。”
“做什么?”江怀信忍不住笑得更愉悦了,“哥哥明明也很享受的,何必这么生气嘛。”
楚松落并没有计较他动自己伤口的事,低垂眼帘,轻声叹气道:“……恐怕你已经知道了当年江家的事。”
他复又抬眼,声音低沉:“这件事是我父亲做的不对,以后我都会还给你。你要报复我,实在没有必要用这种方式。”
……嗯?
反应过来的江怀信几乎要挂不住微笑了——
——这、可、真、是、个、奇、妙、的、误、解、呢。
他艰难地笑着问道:“哥哥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可没在意过什么楚家江家的。”他看了一眼楚松落仍然忍耐着的身体,又挂起微笑:“我只在意哥哥呀?况且,哥哥不是也对我有反应么——”
江怀信如琥珀一般蜜色的眸子里暗光流转,“——难道哥哥不相信我吗……”
他又环上楚松落的腰,用牙齿咬下他毛衣的领子,细密地摩挲着舔舐亲吻他的脖子,一边摩挲着蹭他的身体,用温热绵密的鼻息喷到他的脖颈上。
血液的鼓动加快,呼吸明显变得难耐,江怀信被拽着头发后仰着脑袋被迫离开他,脸上却还带着纯真的微笑,眼神干净地看楚松落:“哥哥不喜欢这样吗?”
他闭上眼睛微微抬起下巴调整呼吸,江怀信看到他的喉结上下滑动,然后睁开眼睛,神色有一点疲惫。他并没有大发雷霆,只是说:“我的确是喜欢男人,但不用你这样付出,该还给你的,我并不会少。但我不能向你托付性命——至少还要杀掉楚寒。”
楚松落的视线直视着江怀信,“宋真真是我的同胞妹妹,她的母亲也是我的母亲——楚寒还没有发现,我也不能主动接触她。这一点,你大可不必误会。”
江怀信立刻就明白了他消沉的原因和对楚寒的恨。
啊……好奇怪。
有一种从没有体会过的情绪在胸腔里鼓动蔓延。
又柔软、又轻柔,但却强烈,让他觉得有些酸涩、也有些一点刺痛。
并且,还十分茫然不安。
翻找定义来对照着给这种情绪命名——
不是同情。不是怜惜。
他微微皱着眉,眼下有疲惫的痕迹,身上还有伤——尽管刚刚他还根本不在意这一点伤痛。
原来他的伤痛会同样让我疼痛,所有的行动都因此变得束手束脚。
毫无疑问,楚松落要比江怀信要强大。
他一直暗中计划着收拢各方力量,公文应酬都处理得来,格斗技和枪械也都不在话下。相比起来,江怀信不过是个挂名的少爷而已。
但他此刻却忽然生出了这种“想要保护他”的情绪。
这并不理智,明明是做不到的事情。
况且,不安与茫然来源于即使江怀信为楚松落的痛苦而感到痛苦,他们的痛苦也不是同样的。他能够感受到楚松落的所有情绪,却无法真正理解他的痛苦。
这种隔离感让他觉得不安。
江怀信勉强露出一个微笑:“……那倒真是我对不起宋小姐了。”
“——不过,她可不能和我抢哥哥。”他轻轻地拉开楚松落放在他脑后的手,这一次只是单纯温柔地拥抱了他。隔着毛衣传来的体温,心脏沉稳有力的鼓动,edg的淡薄荷香,很不明显的香烟味道,还有皮肤的微妙气息,还有他沉默不语的情绪,都传达到他这里。
“不想笑的话,就不要笑。”
楚松落的声音透过胸膛传来。
“——你平常的笑也是,一直很碍眼。”
他又一次推开江怀信,然后离开了房间。
莫名的情绪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占据思绪。这一次江怀信没有阻挠,也没有失落——因为无论多少次被推开,只要再追上去就好了。
撬开他的双唇,亲吻他的眼眸,shǔn xī他的耳垂,咬他的下巴,舔他的喉结和锁骨,咬一咬他的手指和腹肌,捂上他的眼睛感染他呼吸的节奏——
“哥哥……”
他为了遏止越来越过分的想象,不得不仰起头狠狠地咬着自己的拇指,眼角都染上轻红的颜色。
***
“干嘛,你怎么来我们学校了?还跟我一个班?”
宋真真不可思议地看着江怀信。
江怀信一如既往,笑容又温暖又羞涩,衬得他背后的窗子里的冬日阳光都柔和羞怯起来。
“不小心做过头了,就被哥哥赶出家来了。”
……确实挺过头的,宋真真感慨地点头,结果还是没忍住八卦的心情,“诶,那你哥怎么说的啊?”
提到楚松落,宋真真仿佛看到江怀信背后的阳光更温柔明媚了。他撑着下巴温温柔柔地笑着回答,“没说喜欢我,也没说不喜欢我。”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宋小姐,谢谢你帮助我,之前是我误会你了——希望你不要跟我抢哥哥。”
江怀信垂下眼,睫毛低垂,看起来又是苦涩的微笑:“……我寄人篱下,也只有哥哥对我好。”
宋真真眨巴眨巴眼睛:“——只要你千万别再叫我宋小姐?”
***
天色变暗,一只双耳是灰色的布偶猫跳到了楚松落的阳台上,抖了抖一路赶过来粘的灰,细声细气地叫了一声“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