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塔蕾就带着文件夹战战兢兢呆在教令院,不敢让它离开自己视线半步,因为将应当被销毁的文件私自带出是教令院内明令禁止的事情,要是被发现,她一定会被风纪官带走并关押起来。
下班时间一到,她赶紧带着东西回到家中,直到她锁上门,拉上窗帘,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她已经安全了。
然后,塞塔蕾小心翼翼将文件从文件夹中取出,借着天光又仔细看了一遍,文件中所描述的前景过于美好,让她这个沙漠人完全无法拒绝。
但同时,也让她升腾起一丝对教令院,对大贤者的怨怼,为什么要将这么好的方案随意丢弃?明明已经找到可以改变沙漠居民困境的方法了不是吗?我们沙漠人难道就不是须弥人了吗?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
但怨恨归怨恨,冷静下来,塞塔蕾又陷入深深的自责和绝望当中,她无力改变现在的局势,教令院一代又一代的贤者对沙漠的态度都是极尽所能地打压。难道真的无法靠教令院改变沙漠居民的处境吗?那我们沙漠人能不能靠自己改变这一切呢?
塞塔蕾紧紧抓着被大贤者丢弃的废案,感觉自己抓住了沙漠人的未来,她脑中突然有了一个构思:
也许,她可以辞去教令院贤者助理的职务,前往阿如村,利用文件当中所写的方法尝试着种植水稻、香辛果,如果能成功的话,沙漠里其他居民看到了也会争相效仿,沙漠居民的生活就能慢慢得到改善了。
但是“海水稻”是什么?又要怎么在稻田里安装监控设备以节约水源?
这些文件当中并没有写,这些问题得不到解决,在沙漠中种植水稻就只是无稽之谈。
塞塔蕾不是看到一点希望就丧失理智的人,她是学术天才,知道自己不能凭着一腔热血就辞职投身沙漠,离开教令院之前,她要将一切都弄清楚。
塞塔蕾又将文件看了几遍,看到能将每一个字都重复下来的地步,同时,她也将“哈罗尔特”这个名字深深刻在了脑海当中。
阿弥利多学院的战神哈罗尔特,他一定是像沙漠人一样有着黝黑皮肤,健壮的身躯,高大威猛,却富有同情心。
塞塔蕾脑中,帮助自己找回本心的哈罗尔特的形象是那么雄健。
一定要找机会见他一面,求他为我指点迷津。塞塔蕾暗暗下定了决心。
...
哈罗尔特对于这些事自然一无所知,在他计划当中,除了制糖以外的其他方案只有在阿扎尔倒台之后才会有它们的用武之地。
所以他并没有将那些方案写的多么完善,在沙漠水稻种植的文件中,他干脆直接用了前世的专有名词,也不想管阿扎尔他会不会看,到底看不看得懂,反正在他看来那篇文章能给他带来利益的只有标题。
现在哈罗尔特正在禅那园。
他前世玩游戏的时候可喜欢去禅那园了,隔三差五的就要去那里砍树。
禅那园温室里一圈都是辉木,他缺木头了就去砍上一圈。
正是木材从四面八方来。
但他今天不是去砍树的,他要是敢砍马上就会变成阿弥利多学院公敌,他今天来禅那园是为了做考察。
禅那园是教令院额外拨给阿弥利多学院学者的一块地,阿弥利多学院的学者可以在里面种植想要研究的植物,饲养动物,也有一些从事珍稀动植物保护的生论派学者会在里面种上一些珍稀植物,或者将野外发现的受伤的动物带回禅那园治疗。
禅那园离须弥城比较远,他早上七点出发,又是坐船又是走山路,到达禅那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
禅那园比他预想当中要大,他前世在玩游戏的时候用角色不到五分钟就能在禅那园跑一个来回,但现实中的禅那园就大多了,不像生论派学生的试验田,倒像个公园。
哈罗尔特说禅那园像公园当然不单单指占地面积,还有布置上,禅那园正中是一个很大的喷泉,喷泉边就是生论派学者栽种的一些植物,围绕着温泉的是人工池塘和伊斯兰风格的凉亭。
禅那园内的主体建筑则是一个巨型温室,温室外形考究,远看就像一本翻开的书,温室内栽种着许多珍稀植物,据说你能在里面找到雨林中所有的濒危植物。
像个动植物博物馆,但不像学者的试验田。
哈罗尔特在心中如此评价。
禅那园的审美功能显然高于实用功能,他走过禅那园的喷泉时就听到两个学者就研究项目的事交谈。
一个说“我种的沙漠蔷薇被其他人误摘了,三个月的心血直接化为了泡影,想报复都不知道该找谁报复。”
另一个宽慰他说“没事的,这种事很常见,和导师说明情况,向导师申请重新开始研究就可以了。”
所有人把自己的作物都种在一块地上,连围栏都不拉,可不就是自己的植物被人挖了都没处说理去吗?
哈罗尔特不知道生论派的学者是怎么忍的,反正他是忍不了,要是有人敢把他种了三个月的墩墩桃挖了,他就——
不行!打住,哈罗尔特,快把你脑子里奇怪的想法丢出去,你还嫌“阿弥利多战神”的名号不够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