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让尘出列,“回皇上,宋大人的话半真半假,昨日诗礼会的确是出了命案,但臣也认为,非是科举舞弊,而是有人恶意挑唆引起暴乱。”
“钱章。”建元帝语气微沉,“你的证据呢?”
钱章道:“民间传抄的策论即是证据,至于游远所得题目由何而来,一审便知,只是如今游远还押在巡检司。”
钱章转而看向一直未发一言的余锦安,提振声音道:“余大人为何不自辩?”
余锦安道:“可有证据证明我偷窃试题?”
“怎么没有?”钱章道:“你任职礼部,”
“照你这样说,只要是与此次春闱有关的官员,都有嫌疑。”余锦安冷声道。
“有嫌疑却无动机,游远无钱无势,他哪来的银子贿赂官员。”
“你既说他无钱无势,我为何要——”
“因为你家中四妹婚事悬而未决。”钱章打断道:“她正好与游远走得近,为了得一个乘龙快婿,你余锦安竟不惜铤而走险,为未来妹婿寻求出路!还有同僚曾听你说过游远颇有才学,若能入朝为官,当有一番作为,有没有这样的事?”
余锦安双颊紧绷,“我的确是欣赏游远的才学,但你前面那些推断纯粹是子虚乌有。”
徐则桉插话,“钱章,你所说的一切都是推测,断案要讲究证据。”
钱章说:“臣已查明,封卷前一日余锦安曾支开翰林司官,独自看守考卷,那位翰林司官听说暴乱一事,昨夜连夜呈上证词,声称他回来时看见考卷被人动过。”
“考卷既然被动过,当时不提,却在此刻提起,安的是什么心?”
“那是因为司官太过信任余大人,相信余家门风。”
“单凭一个司官的供词就想定我的罪。”余锦安道:“那我还能说动卷之人是司官。”
“自然不只这些。”钱章冷笑道:“余府的丫鬟已于昨夜投案自首,声称你在府上接触游远时被她看见。”
余锦安眉心一皱,他早已预料到对方既要栽赃陷害,必然会找人录假供。
覃卫上前道:“游远已写下供词,作弊一事纯粹是子虚乌有。”
钱章冷哼:“谁都知道楚明霁与沈让尘是好友,楚明霁任职巡检司,巡检司怎么审,游远招什么怎么招,还不是你们说了算。”
“你信口雌黄!”覃卫厉声。
“是我信口雌黄,还是你玩忽职守。”钱章道:“科举舞弊加暴乱这样大的事, 诸位大人家的公子都还押在牢中,为何余锦安的四妹便能随意出入巡检司?我看是你们巡检司也有勾结!”
“皇上,”钱章朝上一揖,说道:“臣以为,此事交由巡检司来审,已不可靠,应当把一干证人转移至别处,换人来审。”
沈让尘面色不豫。
此案若交给郭党的人来审,就怕屈打成招,重刑之下多冤狱。
陆凌玖那个浑不吝,自以为在帮忙,实际是在给人递刀子。
正思索着,却见余锦安似乎轻轻笑了一下。
紧接着覃卫提袍一跪,“皇上,微臣有罪,昨夜淮安王幼子深夜擅闯巡检司,微臣没拦住,叫她将余锦棠带走,不过好在余大人通晓事理,连夜又将余锦棠送回了巡检司,此刻正押在牢中。”
钱章一时语塞,他怎么没听说把人送回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