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病得不轻”的余锦棠面色红润地坐在一边,手里捧着一小碟雪白的荔枝肉。
荔枝放在夏日都是稀罕物,更不论在这样严寒的冬日了,大雪一落,就连新鲜蔬果都比平常贵了不少。
这还是楚明霁差人送来的,他是个善于吃喝享乐的主,夏季从南边运过来的果子,挑些好的冻在冰窖里,到了冬天再拿出来,稀罕得很,通常都只用来待贵客。
楚明霁也是听说余晚之给气晕了,心想那女人那张嘴只有她活活气死旁人的份,哪有别人气她的,多半是个苦肉计。
不过这也正是他“献殷情”的时候,别的不说,吃过他送的果子,总要留几分情面吧。
余晚之尝了一粒,余锦棠立马递上了拭嘴的帕子,余晚之病的这几日坠云的活儿全被她抢着干了。
“甜不甜?”余锦棠殷勤地问。
余晚之看着书说:“你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
余锦棠摇头说:“这是稀罕物,我不吃,三姐吃。”
余晚之觉得余锦棠一定是换了一种方式来报复她。
临近年关家中事多,余晚之便待在家中没出门,躲都没处躲,被余锦棠烦得没办法,就连如厕,余锦棠都恨不得替她提裤子。
余晚之将书一搁,“你走不走,不走我就出去透气。”
“我走我走。”余锦棠连忙起身,说:“你病还没好全呢不要总出去吹风,昨日吹了风回来还喊头疼呢,那你记得把荔枝吃了,这东西矜贵,放不得的。”
“端走!”
“哦。”
“出去!”
“好。”余锦棠抱着小碗边退边叮嘱,“那你记得吃过饭再用药,还有蜜饯,蜜饯可千万别忘了,那药我替你尝过,可苦了。”
余晚之“啪”一下把书砸过去,余锦棠灰溜溜地跑了。
房门一关,世界总算是清净了。
坠云笑了笑,说:“小姐是刀子嘴豆腐心,说着烦,心里可高兴了。”
余晚之抬起眼皮斜她一眼,“你又知道了。”
坠云嘿嘿傻笑了片刻,说:“对了,之前少夫人房里的丫鬟送了东西过来。”
“拿过来我看看。”
坠云把东西一一端上来,说:“那会儿小姐还在休息,就没打扰,丫鬟带了话,说少夫人说了,年后郭尚书家的宴席去的都不是一般人,这些都不是新物,让小姐你挑捡着用。”
余晚之看着托盘中的首饰,她明白嫂子的用意。
林氏被送去了庄子上,外出赴宴得她去。
参加宴席的都是贵女,穿戴寒碜了未免叫人瞧不起,不管哪家小姐多少都有些出门见客的首饰,唯她没有。
余老夫人让她自己置办,但她没给自己添置,因为账本交到她手上,几遍算下来,余家差不多是个空壳子了。
况且她也不需要那些东西傍身给自己抬身价。
另一个托盘上卷着一张狐裘,虽有些杂质,却也是顶顶好了,毫无杂质的狐裘可遇不可求。
坠云爱不释手地摸着,不住赞叹,“可真漂亮呀。”
余晚之说:“这东西不多得,多半是嫂子的嫁妆,你将它送回去吧。”
“那首饰呢?”坠云问。
余晚之挑了两件中规中矩的,“剩下的也送回去,等一等。”
她披了衣裳起身,走到镜子前,拉开妆奁的抽屉,取出一只荷包,“别说是我绣的,就说里头的药材是我装的,给嫂子挂在床头安神用。”
坠云领了差事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