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前些日子才患了暑热,若是再坐久了,可又要喝那些苦味的药了。”
照水随便找了个借口,低声劝着陵容回水木明瑟。
陵容也不欲在这里多留,她刚起身打算离开,就听见淳儿提起了皇上身上的寝衣。
“皇上身上二龙戏珠寝衣着实好看,我想摸一摸,皇上都舍不得。
我就好奇啊,到底是谁绣的,皇上这么舍不得。”
淳常在边说边笑,她学着皇上的样子,扯着手绢比划着,“皇上说啊,你去问问你甄姐姐去,他最清楚了。”
陵容听着这与前世相似的话语,一时之间也起了心思,皇上该不会又把她那件寝衣给绞了吧。
“我就知道了,原来是甄姐姐绣的,我还跟皇上夸赞呢,说甄姐姐绣工是宫中数一数二的,不过皇上却说,绣工最好的还是安姐姐。”
淳常在一脸好奇地凑了过来,“安姐姐怎得没给皇上绣一件寝衣呢?”
陵容此时并不在意,皇上到底有没有把那寝衣给绞了。
但既然淳常在问了,她也不好不回应,叫她们这场戏唱不下去。
“倒是绣过一件,想来是皇上并不喜欢,所以未曾穿过吧。”
甄嬛在一旁浅浅笑了,她用手绢掩着鼻子,将淳常在拉的坐了下来,“我可以作证,你安姐姐确实绣过一件,那绣工实在精妙,我学了很久都未曾学会。”
听这一句话,陵容就猜了出来,皇上想必是真的把那寝衣又给剪了,只不过这次是送给甄嬛罢了。
果真啊,皇上这种人就是不会珍惜好东西,自己绣那金龙可费了不少功夫。
若是绣的是别的花样,拿出去变卖也能得不少银子。
就这样糟蹋自己的手艺,日后真是不能再为他绣任何东西了。
“甄姐姐见过?到底是怎样的绣工,叫皇上和姐姐都如此夸赞。”
甄嬛笑容微微滞了一下,但很快她便凑近了淳常在的耳朵,低声说了些陵容听不见的话。
“绞下来了?我也要看,甄姐姐,让我去你那里看看嘛。”淳常在性子活泼,听甄嬛说皇上把那金龙绞了,立刻便惊讶地说了出来。
甄嬛面上有些尴尬,她有意咳了一声,拉着淳常在的手臂,用眼神示意她陵容还坐在这里。
淳常在立刻住了口,她眨巴着眼睛,生怕陵容小性子上来,甩脸色给她们看。
被两个人如此瞧着,陵容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事情前世便发生过,她着实没必要还因为这事羞恼,嫉妒甄嬛的得宠。
“那金龙绣起来并不困难,以淳常在这聪慧伶俐的性子,想必学个三五日也就会了。”
陵容夸赞着淳常在,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倒叫甄嬛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但她只是当陵容强装镇定,忙拉着淳常在叫她不要再说了。
“淳儿,别问了,今儿你就和我去月地云居,好不好。”
陵容瞧着她们二人的互动,不知为何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便也不再多留,直接起身离开了。
这落在甄嬛与淳常在眼里,就成了她因为自己绣的寝衣被绞而生气恼怒。
“小主……您别伤心,”照水小心翼翼觑着陵容的脸色,她始终以为自家小主一颗心都系在皇上身上,“甄常在只不过是乱说而已,皇上不会那样做的。”
陵容点了点头,她并未向照水解释太多,一件衣服罢了,还不值得自己生气。
她如今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护好腹中的孩子,什么皇上,什么甄嬛,随便他们如何爱的轰轰烈烈,只希望他们不要拉上自己见证就好。
“福常在那边怎么说,她知道皇后与甄常在昨夜谈了什么吗?”
照水叹了口气,昨夜她蹲在武陵春色许久,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刚刚请安结束之后,福常在只在武陵春色留了一会儿。
她曾偷偷去问过,福常在也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脸的担忧之色。
“福常在说,自从甄嬛来了圆明园,皇后娘娘便不大见她了。
就连皇上都不怎么去上下天光了,福常在想问问小主……”
陵容无奈的很,这福常在其实已经算是很得皇上宠爱了。
但她总是不满足,希望皇上能整日整日地跑去她那里。因此只要皇上一去,她便整日痴缠,皇上觉得腻烦,便不大爱去了。
“就她那个性子,想多少办法,都会觉得不够。”
“但是福常在急切的很,奴婢总觉得,是皇后不信任她的缘故。”
陵容思索了一会儿,总觉得皇后这时候重视甄嬛而非福子,是要利用她做些什么。
如今宫中,明面上只有一个沈眉庄有孕。依照皇后的性子,定是忍不了沈眉庄留这么坐稳了胎。
但皇上看的紧,太医稳婆尽数送进了碧桐书院。
皇后就算想要出手害人,也不得不小心谨慎,若是被皇上抓住把柄,那她这个皇后之位才是真的要保不住了。
“难不成……是要叫甄常在去害惠贵人?”陵容喃喃自语,但很快她就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所说甄嬛对其他妃嫔动手,陵容倒是不觉得奇怪。
但对沈眉庄动手……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的。
哪怕沈眉庄如今怀有子嗣,哪怕沈眉庄如今位份比甄嬛还要高。哪怕她们二人在一次又一次的宫斗之中落败,慢慢生出了裂痕。
她们始终是这宫中最为相熟的人,若是连对方都不能信任,又该相信谁呢?
陵容前世见过甄沈之间的深情厚谊,她羡慕的很,渴求着自己也能有这样一份值得托付后背的友情。
但如今她还未曾遇到,只怕这一生也不会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