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容心下一沉,她如今已经十分小心,对殿中之人都筛了几遍,竟然还是叫人送了脏东西进来。
“我们殿中,谁负责侍弄花草。”
“侍弄花草的粗使婢女新雨被留在了承乾宫,到水木明瑟之后,奴婢便安排了宝鹊负责。
小主不喜生人靠近殿中,圆明园分来伺候的小丫头,都在殿外做些粗活而已。”
陵容嗯了一声,无论是芳菁还是宝鹊,她其实都没有那么信任,但芳菁已经把花上被洒的药粉收集了起来。
这药粉放在掌心里只有薄薄的一个纸包,能做成的事倒是不小。
“想必芳菁姑姑已经查过了,那在宝鹊房中有发现什么吗?”
芳菁姑姑为陵容加了些热水,她脸色被热气熏的发红,汗水止不住地顺着脸颊滚落。
“奴婢什么都没发现,现在看来,还需要小主叫人在内务府那边着手查查了。”
陵容只是嗯了一声,她捏着那包东西,手指来来回回地拨弄折的规整的边角。
她倒是收买了几个内务府的宫人,尤其是花房的宫人,平时收不了什么赏,收买起来倒是格外容易。
“姑姑去找花房的董大,问问那束八仙花,都过了谁的手。”
芳菁姑姑仍是淡然的神色,主子吩咐她便应下,一点多余的话都不会问。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陵容只觉得身心疲惫,这殿中出了背主的叛徒,叫她刚刚升起的困倦之意完全消失,生怕又像前世一般,又不知如何就被毒坏了嗓子。
“好在芳菁姑姑懂些医术,否则只怕我被噩梦缠身,也不知问题出现在哪里。”
陵容之前就答应了照水,找芳菁姑姑学些医术,此时机会正好,陵容便毫不客气的开了口,“日后叫照水也学一学,她常跟着我外出,懂些医术倒是能更安心些。”
芳菁姑姑答应的痛快,她为陵容擦去了水珠,稳稳端着水盆出去了。
陵容瞧着她的背影思索,到底是谁在自己的殿中投毒,自己只不过是得了皇上几天的宠,就又被盯上了。
若是麝香,倒有可能是皇后所为,这致使人失眠噩梦的药,目的究竟是什么。
难不成是想让自己在睡梦中被吓得拳打脚踢,好叫皇上被打的再不敢来宠幸自己?
那这东西还是给甄嬛用比较好,毕竟皇上那么宠爱她,不是吗?
或者送进华妃的殿中,这大将军的妹妹会些拳脚,一点都不奇怪吧。
陵容想的入神,倒是忘了自己还躺在逍遥椅上,竟然就这么迷糊地睡了过去。
虽然被芳菁姑姑盖上了被子,陵容还是不给面子的生了病,在炎热的夏季里不断地打着喷嚏,裹着被子烧的全身发烫。
她全身酸痛无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日四处奔波走的太多,瘫在逍遥椅上根本爬不起来。
最后还是照水和宝鹊合力,将她抬回了床上。
太医诊脉之后,发现陵容这是热伤风了,便开了好多苦药,吩咐着照水每日熬煮,叫陵容按时吃下去。
如今别说是争宠了,就算是华妃要求的一百遍宫规也写不了了。也不知道华妃得知之后,会气成什么样子。
陵容躺在床上,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发烧的寒冷冬夜。她迷迷糊糊地看见一个小小孩童,坐在一片银白的雪地上滚着雪球。
小小的雪球越来越大,小孩儿又捏了几块泥巴,为雪球装上了眼睛嘴巴。
风吹的很大,陵容只能看到满天的雪花,小孩儿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最后终于被满天风雪淹没,消失在一片茫茫大地中。
陵容不知为何,跪在雪地里哭的泣不成声,她攥着冻的发硬的手掌,狠狠地敲在地面上。
那飘扬在天地的风雪突然就停了下来,一瞬间春风化雪,银白之色变成了柔软绿色的草地。
那个小孩儿的身影再次出现,她终于将雪人堆好,才欢欢喜喜地向着陵容跑了过来。
陵容张开手臂,将小孩儿抱了个满怀,她抖着手抚摸小孩儿的头发,想开口说话之时,却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失声,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小孩儿在她的怀里蹭了又蹭,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轻轻在陵容脸颊亲了一口,“找到你啦。”
话音刚落,陵容便猛然惊醒,她呼地一下做了起来,抓着被子喘着粗气。
“照水……”陵容只觉得自己的嗓子疼得如同刀割,仿佛前世被毒哑嗓子一般痛的可怕。
她慌张地扶着胸口,一声又一声急促地含着照水的名字。
好在照水听见了陵容的呼喊,急急忙忙端着一杯温水跑了进来。她将水递给陵容,安慰着只是因为热伤风,才导致嗓子肿痛,等这几日养好了病,便会恢复如初了。
陵容看着那一碗水,将信将疑地伸手接过。她在心里告诉着自己,照水是她亲手挑的婢女,在这宫中是她唯一能信任的人。
陵容稳定了心神,终于低头将那一碗温水喝个干净。咽水之时仍旧疼得要命,陵容皱着眉头,甚至开始怀疑照水这碗水中是不是下了什么哑药。
“奴婢为小主熬煮了梨汤,按照太医的吩咐,没有加糖,小主一会儿喝上一些,嗓子会舒服些。”
照水将陵容手中的碗接了过来,她神色中除了担忧,陵容未曾看到一丝可疑。
“我……睡了多久了。”
“小主睡了一整夜了,高热始终不退,可把奴婢给吓坏了,章弥太医奉皇后的命令守了一夜,始终不敢离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