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兴师问罪的,陵容本来想借着失子争宠的心思一下子就淡了,这个心里是纯元皇后,嘴里是甄嬛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好,甚至都比不上她宫中的小池子。
“皇上,是嫔妾盲信太医之言了,固执的以为要坐满小月才能出行呢。还望皇上莫要因为嫔妾不懂事而生气,嫔妾等下便去永寿宫向莞嫔娘娘告罪。”
见皇上自顾自把玩手中的持珠,陵容又动手为他添了一碗汤,“无论如何也请皇上再喝一碗汤,去去寒气保重身子才是最紧要的。”
陵容怎会不知,皇上是想到了甄嬛还未出小月便四处乱跑,一会儿要去咸福宫看“眉姐姐”,一会儿借着祈福的名字惩罚妃嫔,一会儿又心有不安来乐道堂看“安妹妹”,一会儿又四处发帖让阖宫嫔妃为她庆贺。
这宫中皇后和华妃可能都没有她忙碌,皇上一时上头懵然不知,如今被轻轻一点,那觉得甄嬛恃宠生娇、越俎代庖的心便猛然苏醒了。
“朕何曾怪你,只是担心你的身子罢了。”皇上默然了一瞬,就端起那药膳一饮而尽。
陵容看着他仰头喝汤,一瞬间起了些直接在药膳里下鹤顶红毒死皇上的心思。
算了,她没钱买鹤顶红,阮何生这个好不容易收买的太监也废了,她想向宫外卖点帕子换银子也是不能了。
“嫔妾知道,皇上最是关心莞嫔了。”陵容揪着帕子,装作吃醋的样子喃喃,“想着更敬重莞嫔一些,皇上也许会喜欢嫔妾多一点点。”
“朕自是喜欢你的,”陵容一低头,皇上就立刻看到那根银杏簪子,“这舍不得戴的簪子,怎又舍得戴了。”
陵容装作才想起来的样子,抬手摸了摸簪子,作势就要把那簪子拔下来。还是照水提醒她不要在皇上面前失礼,才缓缓收回了手。
但她闷头不应,皇上倒是起了兴趣,直接点了照水回话,“你来说,你们小主怎么戴上这个簪子了。”
“回皇上的话,”照水悄悄看了陵容一眼,开口颇有些犹豫的意味,“小主说、小主说她没留住…,只怕皇上后悔给了这簪子,所以想多戴戴。”
“这是什么话,”皇上拉了陵容的手握在掌心,这手比那日在御花园中握住的还要冰凉,但明明殿内温暖,怎会凉的如此吓人,“戴着好看,日后打个一模一样的,放在枕边便是。”
陵容点了点头,轻而易举就把手抽了回来,她给自己也盛了一碗汤,默不作声的坐在一边细品。
皇上搓了搓指尖,目不转睛的看着陵容喝汤,温暖的温度烘的他有些惬意,一时之间竟然不想去永寿宫陪莞莞了。
“容儿还记得,朕曾要你抄诗的事吗。”
“自然是记得的,早些日子就写好了,只是不知皇上什么时候能驾临乐道堂,便一直没能送出去。”
皇上闻言忍不住笑了,他接过那一叠抄好的纸,转眼就被那字丑的眯起了眼睛。
“莞莞最擅作诗,皇后的书法也是一绝,但容儿……”皇上犹豫着要不要直接说这字太丑,但瞧了那眼巴巴等夸的小嫔妃一眼,话便咽了回去。
“容儿最是努力好学。”皇上一本正经的把那叠诗放在桌上,伸手直接盖住了。
陵容被皇上这夸奖逗的笑出声音来,她挺骄傲的一仰头,“嫔妾擅长的,皇上都没见过呢。”
“哦?朕怎么没见过,容儿一手绣技可抵万金,朕再清楚不过了。”
“才不是那个,嫔妾这技艺,要皇上闭眼,才能体会美妙。”
皇上故作不信,无论陵容怎么央求都不肯闭眼,最后还是陵容笑闹着凑近皇上怀里,抬手将他眼睛严严实实的盖住。
陵容清了两下嗓子,回忆着前世皇后请人教她的技巧,一开口便找回了五六分纯元皇后的影子。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一曲唱罢,陵容方才放开蒙住皇上双眼的手,她后退两步站好,瞧着皇上脸上那怀念的神色。
皇上合眼静默了好一会儿,才睁眼看向陵容,他毫不吝啬连连说了三声好。
“容儿嗓音如林籁泉韵,只这一曲便胜却人间无数。”
陵容如何不知,这评价有九成九都是因为那像纯元皇后的嗓音,但她只做不知,欢欢喜喜的谢过皇上。
如今有了新的怀念纯元皇后之处,皇上便更不想挪动了,见陵容已叫人把膳食撤下,竟直接起身,打算拉陵容去里间休息。
可在床边坐了半晌,把这小女子拉进怀里只抱了抱,就被陵容推着胸膛拒绝了。
“皇上,嫔妾该吃药了。”
陵容快步去了正厅,把皇上晾了好一会儿,才慢腾腾的挪了回来。
她单手扶着墙壁,双腿抖着差点跪到地上,好在皇上接住了她,直接把人抱回了床榻上。
“这是怎么了,可是……还痛?”
陵容痛苦的点了点头,手指还攥着皇上的衣服,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一句话了。
还是照水从外面进来,拿着汤婆子放在陵容肚腹上暖着,才堪堪止了些痛意。
“宝鹊,再拿两个汤婆子进来,小主膝盖疼痛,还需要暖暖排寒才行。”照水则不顾皇上在,直接扬起了声音叫宝鹊进来。
不用照水解释,皇上也知道陵容为何膝盖疼痛,他纵容莞莞以祈福的名字惩戒妃嫔,却未曾想到竟把人伤到这种境地。
床上痛的脸色发白的陵容冲着皇上露出个安抚的笑容来,她喘息着压下痛呼,“皇上,嫔妾今日、今日身体实在不适,不能陪皇上了。”
皇上摇了摇头,他坐在床边拿了条手帕为陵容擦汗,只等到面色稍稍转红,才放心起身。
“皇上,今夜冷寒…”
“容儿莫要担心朕了,好好休息就是,朕一会儿去看看富察贵人。”
陵容终于放心似的点了点头,她的目光一路追随着皇上出门,等照水确定了皇上进了正殿,才立刻从床上起来,把胸口那被捂热的只剩一点的冰块给丢出去。
“冷死我了,”陵容抱着汤婆子,揉了揉被冰麻的胸口。“演戏可真是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