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跟我来!”
陈福林喊了一声,带着秦先生撒腿就跑。
四轮车上的瓦罐摔碎了,里面的油洒了一地,滑得要命,那两个特务你拉我拽的,好不容易才爬起来。胖子崴了脚,瘦子闪了腰,帽子也不知跑哪儿去了,哼哼唧唧狼狈不堪。
胖子睁着眼睛装糊涂,把满手的油往瘦子身上抹。瘦子气得直嚷嚷:“干什么你!拿我的衣服当抹布啊?”
“对不起,搞错了。”
胖子把手往自己身上抹了抹,回头朝小泥鳅咆哮:“小瘪三!干嘛拿车撞我们?眼睛瞎啦?”
“你们眼睛才瞎了呢!”小泥鳅回怼道:“放着好好的路不走,硬往我车上撞,想碰瓷啊?”
“碰你个屁!”胖子怒吼道:“我衣服脏了,你赔!”
小泥鳅毫不示弱:“你先赔我的油!”
胖子暴跳如雷:“王八蛋!我他妈揍死你!”
小泥鳅一边准备逃跑,一边嬉皮笑脸的逗他:“有种你就过来!还不知谁揍谁呢!我可是练过功夫的!”
他摆出金鸡独立的架势,朝胖子招手说:“来呀!你来呀!不来就是缩头乌龟!”
胖子气得快要爆炸了,举着拳头冲过去,不料脚下一滑,吧唧摔了个嘴啃地,脏兮兮的油糊了一脸,引得围观者哄堂大笑。
胖子挣扎着爬起来,气急败坏两眼通红:“小瘪三!你……老子今天非宰了你不可!”
瘦子拦住他:“算了,别追了,咱们还有任务……”
“不行!不能放过他!”胖子喊道:“这小瘪三太可恶了,我一定要抓住他,扒了他的皮!”
“扒什么扒!”瘦子冷笑道:“嘴上痛快有什么用!那小瘪三早就跑了,扒个鬼啊!”
胖子举目一望,小瘪三果然跑远了。
瘦子接着说:“古川太君派我们盯梢,放长线钓大鱼,要是让姓秦的跑了,回去怎么向古川太君交待?”
胖子勉强咽下这口气:“你说的对,快追那个姓秦的!”
然而他们的目标早已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影子都没了。这时两个蠢货终于反应过来。
“那个小瘪三莫非是同党?”
“什么莫非!就是同党!故意撞我们,掩护姓秦的开溜!”
“抓住他那个小瘪三!别让他跑了!”
“追!快追!”
两个特务追进小巷,只见小泥鳅在远处笑嘻嘻朝他们招手。
他们使出吃奶的劲儿拼命追过去,可是小泥鳅真的像泥鳅一样滑溜,眼看快要追上,他身影一闪就不见了。望着四通八达宛若迷宫的巷子,两个特务大眼瞪小眼,叫苦不迭。
“完蛋了!这下完蛋了!”胖子蹲在地上抱头哀叹:“咱们是驼背摔跟斗,两头落空!”
“见你的大头鬼!”瘦子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有心情说俏皮话?姓秦的跑了都怪你!”。
胖子不买账,腾的站起来:“这算什么话!哪能怪我呢?”
“怎么不怪你?”瘦子说:“要是你不上小瘪三的当,一门心思盯着姓秦的,他也跑不了!”
“呸!事后诸葛亮!”胖子啐道:“我笨、我儍,我上了小瘪三的当,那你干嘛去了?你没上当,你怎么不追啊?”
瘦子张口结舌。
胖子双手叉腰,得意地看着他:“怎么样?没话讲了吧?”
瘦子嘴巴一瘪一瘪,快要哭出来了:“你还得意呢,得意个屁啊!姓秦的逃之夭夭了,古川太君能放过我们吗?回去起码挨十七八个大耳光,人头变成猪头!”
胖子的脸一下白了,冷汗直冒。
就在两个蠢货不知所措的时候,小泥鳅已经回到了冯惠堂和林永年身边。冯惠堂望着他问:“甩掉他们了?”
“那还用说?”小泥鳅摇头晃脑:“甩他们比甩鼻涕还容易!”
林永年亲昵地拧了他一下:“成天油嘴滑舌!”
“冯大哥这条计策真妙!太妙了!古川那个王八蛋想钓鱼,结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小泥鳅开怀大笑,笑完四下看了看问:“陈大哥呢?怎么不见陈大哥?他在哪儿?”
“他把秦先生送走了。小泥鳅,你干得不错,真有你的。”
冯惠堂拍了拍小泥鳅,又朝林永年笑道:“不过要论头功的话,还是非林先生莫属。你们帮了大忙,谢谢你们。”
这个人有着一种特殊的魅力,虽然“谢谢”这两个字再普通不过了,但从他嘴里说出来,还是让林永年感到很温暖很感动。若非放不下妻子女儿和复仇的计划,他真想跟这个人一起走,哪怕是去海角天涯。
小泥鳅显然也有同样的感觉。当冯惠堂向他们告辞的时候,他抓住冯惠堂的手不放,难分难舍。
林永年说:“咱们送送冯大哥吧。”
“不用送了,”冯惠堂说:“男子汉大丈夫,别这么婆婆妈妈的。我走了,咱们后会有期。”
冯惠堂转身离去。他走得很快,走出十几步远,扭头挥了挥手,然后就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林永年和小泥鳅久久的站在那儿,心中怅然若失。
冯惠堂离开之后,生活复归原样。那个噩梦也卷土重来,又萦绕在林永年心头,让他坐卧不宁。
上次给家里写的信没有回音,他决定再写一封信。
阿卉,我的爱妻,见信不要吃惊。我没有死,我活得好好的,只是现在还不能回来,因为我必须遵守诺言。至于我被捕、越狱的前前后后,也只能见面再谈了。我的小仙女好吗?学小提琴有进步了吗?请代我吻她。你多保重,紧守门户等我回来。林永年亲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