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公子,”女人疯狂扑来,被士兵拦住,她在雨中对百里泽的背影嘶喊道,“难道你没有心爱的人吗?”
百里泽闻言停下了步伐。
“我有。”他沉思片刻,笃定地说,“我有心爱之人。”
“难道你就忍心让她独自面对病痛折磨,”女人哑声哭泣,“可以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吗?!!”
闻言,不知为何,黑吟竟浮现在百里泽眼前。恍惚中,那日羽山情形再次出现在他面前,那些疼痛,那些鲜血淋漓,让他心有余悸……
女人在百里泽的沉默中读到答案。
“不,谁都别想拆散我们!”女人继续奋力挣扎起来,她似乎豁出去了,声嘶力竭地喊道,“就算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放开她,让她去!”百里泽突然抬手,对士兵命令道。
士兵们一松开女人,她便往丈夫方向狂奔而去。
“你想要去,我成全你。”百里泽朝她的背影说道,“但是你们的孩子怎么办,也带上他让他和你一起送死么?”
闻言,女人猛地停下了脚步。
她慌忙转头看向屋内,才发现自己数月大的孩子早已被惊醒,现在正在屋内撕心裂肺地哭着。
“正因心有所爱,我们才应为此更加坚强。”雨水浸湿了百里泽的衣襟,他停顿须臾继续开口,“那不是让我们冲动的理由,而是我们的盔甲。”
女人望着丈夫远去的背影,再朝屋内看了看,孩子的哭声似一把把锋利的刀,狠狠刺入她的心脏。
最终,她跪在地上,捂住脸无助地痛哭着。
“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们带他走也是为了保证你们的安全。”百里泽把剑递给林晖,走过来蹲下身,语气柔和了些,“我们一定会尽自己最大努力治好他,请你相信百里军,相信古淮国。”
女人抬头望着百里泽,她不愿意相信,却不得不信。
信,是她唯一的路,也是她如今唯一的希望。
女人咬着唇点点头,下一秒,再次失声痛哭起来。
大雨骤然倾盆而下,乌鸦和秃鹫的叫声都消失在急雨声中。
除了雨声,似乎一切都已寂然。
夜雨初歇,百里泽将最后一批病人稳妥送走,步履却未曾停歇。临别之际,他来到一间小屋,是那个女孩儿的房间。
林晖跟在他身后,欲言又止,眼中满是担忧。
“二公子……”见百里泽伸手推开了门,林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这蛇疫太过凶猛,您还是小心些为好。”
这蛇疫传染性极强,任何皮肤接触都可能被传染,士兵们一般都不会走进病人房内,汤药和饭菜都是送到门口。
“不必担忧。”百里泽淡淡摇头,“你且在门口稍候片刻。”
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屋内,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鼻而来,与空气中尚未散去的血腥气息交织在一起,令人几欲作呕。然而百里泽却恍若未觉,他的目光径直落在床上那孱弱的女孩身上。
女孩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纸,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紫色,有的地方已经开始脱落,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身体。
她的双眼紧闭,但眼角却挂着未干的泪痕,显得十分脆弱和无助。
百里泽的心猛地一紧,他快步走到床边,轻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女孩微微睁开眼睛,看到是百里泽,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她努力地挤出一丝微笑,声音微弱地问道:“刚喝了药,现在已经不痛了。”
“你叫什么名字?”百里泽问。
“爹娘唤我二妞,书院的先生和同学们都唤我蕾儿。”女孩儿轻咳两声,偏着脑袋盯着百里泽,“那你叫什么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