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妄一步一步走近榻前,矮身坐下,手中细勺轻轻搅动两下糖水枇杷。
再三确认不烫,这才舀起一粒送到苏檀嘴边,轻声道:“如今你还在病中,少些忧虑,养好身子为佳。”
苏檀怔怔看着他,澄黄圆润的枇杷果肉近在嘴边。
方才,她好像在梦中说过要吃糖水枇杷?
难道,不是梦!
看着她这副发懵的模样,沈修妄唇角轻勾,哄道:“放心吃吧,没毒。”
他诱惑似的捏着勺子往前面送了送,“药太苦了,吃点润润嗓。”
他不说还好,稍微提一下,苏檀感觉嗓子里确实要冒烟了。
她便没再拘谨,张开嘴,咬下一口清甜枇杷,细细咀嚼。
脑中盘算方才沈修妄说的话——药太苦?
零碎的记忆忽然开始拼凑,迷迷糊糊中似乎是有人给她喂药了,那药汁苦的不行,她是被软勺强行抵着舌头吞下去的。
软勺?!
此地何来软勺?!
苏檀咀嚼的齿关一顿,抬眸看向沈修妄,目光被他下唇的伤口牢牢吸引。
他的唇色并不嫣红,淡水粉色,但伤口红艳新鲜,边缘似乎还有浅显的牙印痕迹。
牙印?
苏檀忍不住呛咳一声,尴尬之色逐渐爬上脸颊。
那“软勺”究竟是何物已昭然若揭。
沈修妄放下瓷碗,抬手为她拍了拍后背,“慢点吃,都是你的。”
最后这一句都是你的又叫人浮想联翩,昨日他也曾说过他是她的。
“咳咳咳。”
苏檀咳得更厉害了,方才的尴尬又被随之而来的羞稔占据。
她微微平稳气息,看向沈修妄,似是求证问道:“你,方才给我喂药了?”
“嗯,胡大夫开的药。”沈修妄如实交代:“你昏睡着不愿喝,我……我费了一番功夫才喂进去。”
“功夫”二字可谓字正腔圆,公子下唇的咬痕愈发鲜艳。
猜测得到证实,苏檀忽的懊悔自己干嘛要问。
落得现下这般尴尬处境。
她暂且垂首不语,手心攥着锦被揉成一团。
这人……嘴对嘴……
真真是服了。
若是怪他,显得自己被照顾了还不近人情,若是当做不知道,他的嘴伤也太明显了!
察觉到她的情绪,沈修妄弯腰侧头看向她,无比正人君子的说道:“事急从权,方才没忍住一亲芳泽是我之过,向檀儿赔罪。”
一亲芳泽?!
苏檀脑中嗡的一下炸开,他在口出什么狂言。
虽说从前再亲密的事情也做过,但毕竟时隔久远,现下再把男女之事摆在眼前,苏檀不知如何接他的话。
遂拿过一旁的瓷碗,一张脸恨不得埋进碗里,佯装吃糖水枇杷。
扯开话题说道:“你……你先出去吧,我吃完要换身衣裳去盟里看看。”
沈修妄浅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好,我先出去。”
他耐心劝慰:“不过今日还是先好生休息一番,明日我陪你一起去。”
苏檀眨了眨眼睛,确实还有些头重脚轻的感觉,不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此为生存第一要义。
她略点头:“嗯。”
盟里有小川他们,明日再去也无妨。
沈修妄愉快颔首,恋恋不舍收回手,“那你慢慢吃,我去外间批阅军报,有事唤我。”
再待下去,姑娘一张脸当真要埋在碗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