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不虞之色逐渐散去,不禁伸手抱过去,哄惯一番。
“好乖乖,回头祖母将那串开过光的红玉髓手串寻出来赏给你。”
沈昌喜不自胜,连声多谢母亲。
红玉髓珠串,可是御赐之物。
*
苏檀急匆匆从账房取出一百两银票,追上即将出府的夫妇俩。
她把银票塞到妇人手里,轻声道:“这是二公子给你们的。”
“还请节哀。”
妇人睁着一双哭红肿的眼,握着银票又不禁热泪滚滚。
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她丈夫搀着她,连忙对苏檀鞠躬道谢:“多谢大都督,今日有劳姑娘了。”
苏檀摇头,“无需多礼,门外已经雇好一辆车,会送你们归家。”
三人跨出角门,苏檀站在原地目送他们。
妇人抹了一把眼泪,迈上车架后又扭身看向她。
颤声道:“姑娘,你是个好人。”
“我斗胆多说一句,宁做农家妻,别做官家妾啊。”
苏檀心里咯噔一下,鼻头发酸,只站在原地微笑颔首。
车驾缓缓驶离,听不见哭声,也看不见沧桑悲伤的脸。
苏檀默然叹出一口气,回头看向身后的朱门大户,威赫深宅。
只觉骨头缝里都渗着些许寒气。
回到松鹤苑。
出了月洞门,便看到沈修妄站在廊下,指间捏一细长喂食勺,挖取些许精细鸟食,逗弄笼中的虎皮鹦哥儿。
鹦鹉羽毛鲜艳,又擅口技,能学人声逗趣儿。
是鸟类中的佼佼者。
却又因为如此突出的特点,注定要被囚于笼中豢养一世。
院子上空扑棱棱飞来几只灰扑扑的麻雀,散落各处啄食。
紫檀木笼中的鹦哥儿扭过头,眼珠子滴溜溜看向它们。
转而又瞧向不远处的苏檀。
而苏檀,也在看它。
沈修妄听闻脚步声,转身问道:“愣在那处作甚?”
一语惊飞地上的麻雀,转眼间便接连振翅远飞而去。
苏檀回过神,迈步近前,“公子可是要宽衣休息片刻?”
“不用了。”
沈修妄捏着喂食勺,往鸟食罐中倒入,低声问:“人都送走了?”
苏檀颔首:“是的,银票也给了。”
“今日之事你办得不错。”
苏檀垂眸不语。
她什么都没办成,只是一个冰冷无力的旁观者罢了。
沈修妄投完鸟食,顺手将骨制细长勺递给她,“今日午间不用伺候,你先回屋歇着去。”
公子翩然进屋,背影清越。
苏檀抬头看向笼中鸟,红唇抿紧。
回到仆屋之中,她推开房门,垂眸只见一片叶尖儿发黄的干枯竹叶静静躺在地上。
这片竹叶,两日前离开时,她特意紧紧夹于门缝中。
再一抬眼往里屋瞧,两枚清晰的足印赫然显现。
出府前她曾在地上撒过一层薄薄的香灰。
姑娘眸色暗了暗,回过身,不动声色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