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端起手边的茶盏,递到嘴边饮下一大口,灌入喉中才惊觉是昨夜凉透的。
公子眉头紧锁,凉茶已然入腹,口中涩味越发浓郁。
他不悦地推开茶盏,再一抬头,姑娘已换好衣裙。
见他面色不好,还有手边推开的茶盏,苏檀自然明白了。
她忍住笑意,系好腰带,上前伺候:“公子更衣用早膳吧,念棠为您重新烹茶。”
沈修妄没好气睨她一眼,“今日之事尚未过去,待用过早膳,本公子要亲自监工。”
监工?
苏檀思忖。
而后恍然大悟。
买下的桃树苗可不是要有人栽种,既然是因她同情心泛滥,自然由她干苦力。
也罢,沈公子财大气粗捧个钱场,她自然要卖力气捧个人场。
姑娘微微一笑,温言软语:“公子今日大发善心,奴婢定然好生做工。”
闻言,沈修妄鼻腔发出一声嗤音:“少些谄媚。”
姑娘俯身收拾桌边茶具,两人距离极近。
公子抬手捏着她的下巴,指腹重重摩挲,恐吓道:“下回再敢乱跑,定打不饶。”
苏檀瑟缩一下身子,垂眸点头:“念棠明白。”
若她真要跑,也不会如此蠢笨的跑。
自然一跑以绝后患。
姑娘一双鸦睫垂下掩去心思,睫毛颤颤巍巍的,叫人蓦地心尖发软。
沈修妄深看她两眼,轻佻地勾唇,话音里拖着懒散的腔调:“看来昨夜你还不够累,今晨才有如此闲心。”
闻言,姑娘脸颊瞬间升腾起红云,咬了咬下唇没应声。
端的是羞涩惹人怜。
沈修妄甚喜她现下这副模样,乖巧可人,叫人顺心。
拇指指腹上移至樱粉唇瓣,重重揉摁两下,才心满意足地松开手。
“传膳吧。”
“是。”
苏檀恭敬转身推开屋门。
心中早已暗自腹诽:长得妖孽,玩得更妖孽。
看来京中众人数年前对沈小侯爷的纨绔之称,也并非完全空穴来风。
床榻之上,他确实是当之无愧的“纨绔”。
……
午后,雨势渐缓。
鹿鸣别苑后山坡上,一抹披着蓑衣,头戴斗笠的身影正挥着锄头埋头挖坑。
与此不远处的凉亭中,竹帘半悬,简雅返璞。
公子着锦衫悠然独坐,面前的石桌上焚一炉香,布一局棋,香茗佳点陈列在旁。
好生惬意。
沈修妄单手执一黑子,落定后又从另一钵中取一白子,思索一瞬,悄然落下。
“扑棱棱”。
一只通体雪白,琥珀色眼珠的信鸽突然落于凉亭旁的树梢上。
橙黄爪子抓紧枝桠,震得叶片上积攒的水珠子滴滴答答往下落。
远泾抱剑随侍一旁,见状立刻飞身而起,单手捉住信鸽,将脚杆上绑着的小信筒取下。
他拽出袖中随身的巾布,将其仔细擦干净后恭敬递上。
“公子。”
沈修妄再落一子,抬手接过。
抽出其中封卷的纸条,展开后上面空空如也。
细长如玉的指尖夹着纸条,置于香炉青烟之上缓缓烘熏。
少顷,两行细毫字迹浮现。
「广陵之行已定,陛下择日宣你。」
「另:太后有意为你赐婚,好事将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