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嫩的炙肉好似也没那么可口。
沈修妄喉结滚了滚,张嘴吃下去。
“聊聊正事,查的如何?”
一顿饭,苏檀边汇报工作,边伺候沈大都督用饭。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个中滋味溢于言表。
再喂几筷后,沈修妄便抬手叫停。
拿起巾帕擦了擦嘴,他道:“没成想你还挺有本事,那便尽快找到东西,还剩六日。”
总算不用喂这尊佛,苏檀放下银箸点头应是。
沈修妄瞥一眼她那不堪一握的细腰,忽地问:“可吃过了?”
苏檀如实回答:“过来前曾在楼中吃过半碗碧粳粥。”
半碗?粥?
沈修妄撂下巾帕,随口问:“做花魁竟连饭都吃不饱?”
苏檀:“月妈妈说男子偏好细腰,故而对我要求严苛。”
想要成为花魁,从里到外,身子的每个部位都得出类拔萃。
除了相貌顶尖,酥胸曼妙、细腰纤纤、臀丰而翘、双腿修长,每一寸都有规制。
且琴棋书画、歌舞酒茶,皆要学至上乘。
苏檀只静静垂眸回话,不想再有何处惹恼这位爷。
面前忽然推来一盘玫瑰酥。
今日是花朝节,食花亦是风俗,想来是做菜的庖厨特意呈上讨好沈都督的。
“吃了,一个都不许剩。”
她抬眼,眸中满是不解。
沈修妄瞪着她,“看我作甚,就你那豆芽身板还怎么给爷办事。”
这一盘五六块,一块半个手掌大小,全吃完,定撑得不行。
苏檀向来不喜饼类甜食,且胃口不大,可又不敢惹恼他,只得硬着头皮谢恩。
拈起一块,乖巧地往嘴里送。
姑娘吃相很是斯文,不紧不慢,半点声响也没有。
沈修妄瞧了她两眼,又觉得自己这举动很无趣。
遂起身,摇着折扇自顾自去舫外赏灯望月。
余光瞧见那尊佛出去,苏檀立刻抓起两块酥饼塞进自己带来的食盒里藏起来。
噎死个人,又甜又干,全吃完她还活不活了。
舫外。
湖水澹澹,画舫只只,形态各异的花神灯散满湖面。
偶有丝竹管弦之声飘来。
沈修妄今夜穿着一身月白鹤纹长袍,倚栏观景,端的是丰神俊朗。
只现身半刻,就引得旁边数只画舫上的小姐们神往不已。
一个个捏着帕子、举着团扇,翘首以望。
距离最近的那艘画舫规制豪华,是官家私下出行的仪仗。
端庄淑美的年轻女子锦衣华裳,宝簪金钗,被一群官家小姐簇拥在中间。
正是太子妃,徐云舒。
今日花朝节,她向太子求了口谕,约上旧时闺中密友游湖赏灯。
只不过整晚兴致淡淡的,直到那抹朝思暮想的月白身影出现,才露出笑容。
恰巧对岸有人放烟花,徐云舒借着看烟花,遥遥望向沈修妄的目光越发炽热。
舫内,苏檀勉强吃完玫瑰酥,瞥了一眼在外头观景的人。
惊鸿照影,恍似谪仙。
前提是他不开口说话,也不杀人。
春夜寒凉,沈大都督还摇着折扇,怎么想的?
寒气侵体后怕是又得骂她不会伺候人。
苏檀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从这人手底下讨生路真难。
她踟躇片刻,起身取下衣桁上挂着的月白披风,往舫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