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低下身子,道“老朽今日来,是想代老朽的女儿向大人求亲。”
周平脸色一怔,“陈伯您这是何求,虽说我与念秋儿时相识,但也早已生分,更未再见过。”
“婚姻之事,若非两情相悦,必将鸡毛蒜皮一地,何必强求。”
“先不说我是否愿意,就是你女儿愿意与否都尚未知,就这般为自己女儿做下决定,是不是太过了些。”
“我家念秋自是愿意的。”陈伯垂首低吟,旋即一咬牙,“大人若是嫌弃我家卑贱,给大人做妾也可。”
此言一出,屋内其余三人大惊。
周平皱眉问道:“陈伯,你这是看到我家发达,所以来这卖女求财了吧?”
从他回来起,就一直有人登门求亲。周平自然是知道那些人都是求财来的。但像陈伯这样的不惜卖女儿做妾的,还是头一个。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妻与妾是完全就是天差地别的关系。
不论是正妻还是平妻,任何人家想要迎娶的话,都是需要上报官府登记在册,更是入其族谱。在家中,妻就是家的主人之一。
但妾就不一样了,其是没有任何人权可言,乃是主人的私有物。在那些大宅里,若是得宠还好说,若是不得宠,即便是下人婢女都敢欺辱。
哪怕是乡下山民,宁愿把女儿嫁给平头百姓,也不愿送去大户人家做妾。
“陈伯还请回吧。”周平喝道,已然是下达了逐客令。
自己要是想,这十里八乡的适龄女子谁不能娶,犯不着和一个为了财富不惜贱卖女儿的家伙结为亲家。
今日陈老伯为财卖女,鬼知道日后会干出什么来,没必要惹得一身骚。
那陈伯还想说什么,但对上周平那双冷漠的眸子,只能怯怯地往外退。
却在这时,一道倩影冲了进来,挽住陈伯的胳膊低声道:“小二子,非我父求财而来,而是我自愿的。”
其倔强地望着周平,但那微微颤抖的身子,无不表明其心中的害怕。
看着对面那人不说话,陈念秋心中不停打颤。
但她知道,这是她们fù_nǚ俩为数不多有希望报仇的机会,自然要想尽办法抓住。更别说面前那人还是自己的儿时玩伴,所以她才呼唤周平小时候的名字,就是想唤醒周平心中的旧情,哪怕那可能没有。
周平望着眼前的女子,容貌有几分算不得多好看,柳叶眉,瓜子脸,眉眼间有一股散不去的忧愁,此刻倔强凛然地望着自己。
身上的衣衫陈旧,双手因为常年劳作已然苍白粗糙,皮肤也是淡黄,那是被风雨吹晒的农家女子的模样。
陈念秋也感受到周平的打量,不免有些局促不安,急忙将双手掩到了身后去,头也低了下来。
“大人?”陈念秋见周平一直没有回应,声音颤抖,心中已然绝望,哪怕知道今日之后,自己的名声会坏掉,但她还是决然地再次出声。
周平这才回过神,默默注视着陈念秋道:“凭什么?”
陈念秋不由地低下头,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