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是挖竖坑活埋的,也就是说填土的时候三姨太和那两个长工都没死,而站着死本身是非常不祥的,意在于诅咒他们来世要做牛做马,因为牛和马站了一辈子,到死的时候都还会躺下,这也确实够缺德了,这么一来我算是比较理解为什么这三人会变成棒老二了。邓大叔说,他只知道一个大概位置,这么多年都被家规严令不许祭拜三姨太,直到后来的人想开了想要找这座坟却找不到了。胡宗仁对邓大叔说,没关系,只要有个大概的位置就行,我这位弟兄可以找到。
于是邓大叔也骑上了自己的摩托车,我们四个人分乘两辆摩托车,我终于不用忍受胡宗仁的小动作了,这种待遇还是让给邓大叔吧。在路过邓阿姨家的时候,我对邓阿姨说,让她看着自己的女儿,待会如果意识恢复了,第一时间给胡宗仁打电话,接着又是一路颠簸,到了没路可走的地方停车,邓大叔一边在前边挥舞着砍刀斩断路上的树枝荆棘,一边带我们绕到阴坡上。继续走了一阵后邓大叔远远对照了下对面的山头,然后说,大概就是这一带了,具体位置我也找不着。
胡宗仁问邓大叔借了砍刀,在我前面砍着那些荆棘,我则跟在后边端着罗盘查看。找了足足有接近两个小时才找到。如果用罗盘,我甚至不知道这里是坟,完全看不出,常年雨水冲刷早已让地面变得平坦。胡宗仁问我确定是这儿了吗我说是,除非他们邓家还活埋过别的人。其实我是开玩笑的,罗盘上的反应和起初在姑娘父亲坟前找到的一模一样。胡宗仁说那好,这就开始吧,胡宗仁把周围杂乱的枯枝全部砍掉,因为我们不想引发山火,接着他把自己的麻袋摊开放在地上,再铺上三叠同样数量的钱纸,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这三个坑究竟谁是谁,所以也就一并处理了。
胡宗仁点香点烛,手里拿着刚刚引燃的钱纸在我先前告诉他的三个点上,分别隔空画了三个圆圈,意思大概是几十年来这是第一次有人给你们烧纸,今后再不用跟别人争夺了,该去哪儿就去哪儿吧。画圈实际上是“画地为牢”的意思,是给一个范围,让它们自己进来。接着胡宗仁念咒送魂,烧掉了三堆钱纸以后,胡宗仁把烧尽的纸灰统统收进了八卦袋,接着系好袋子的绳索。
就在这个时候,邓阿姨打来电话,语气里全是惊喜,说女儿醒了。胡宗仁说那好,劳烦你准备下酬金,我们收了钱就走了。
在邓阿姨家门口,他们执意要求我们留下来吃了晚饭才走,否则就不给钱,搞得胡宗仁快发脾气了,但是看在人家这么热情的份上,我们还是留下来吃了顿晚饭。在邓阿姨家和邓师傅与邓大叔辞别以后,我们就开车准备下山。邓大叔在临走前拍下车窗对胡宗仁说,今后常来玩啊,语气暧昧,不知道是不是胡宗仁坐他车的时候,对他做过些什么。胡宗仁对邓大叔说,你别忘了我教你唱的歌,你们邓家的歌你可要传遍全村啊。
事后我问胡宗仁,什么歌啊他说就是电视里的那个歌啊。我说怎么唱的他说邓邓邓邓邓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连夜赶回重庆的路上,我问胡宗仁,你八卦袋到底收过多少亡魂你算过吗他说没仔细算,有多少死人和他有缘分,这袋子里就有它们的一分位置。我又问胡宗仁,那你在他们周天戾气消除后,又何去何从胡宗仁笑着跟我说,你知道道家重风水嘛,这些亡魂就变成风,变成水,如此循环,四处停留,那不才是最自在的地方吗
车开到合川准备上高速路的时候,我发现没油了。于是从胡宗仁的酬金里强行抢来了几百块钱,在路上第一个服务站加油。从加油站离开后没多久,胡宗仁突然关掉我放着的音乐,我正打算问他你哪根筋不对你不知道我开夜车不听歌会打瞌睡吗的时候,胡宗仁突然拍了拍我的手臂说
“我们好像让人给跟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