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在之前检查的时候我就发现龙头上不止是龙角有几只趴着但是缩回壳里的蜗牛,此刻胡宗仁这么一说,我还是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下,就跟赵老师一家人的反应一样。赵老师盯着龙头愣了半晌,然后结结巴巴的问胡宗仁,你的意思是,那些蜗牛就是我家老祖宗胡宗仁没说话,只是一边刨饭一边点点头。我告诉赵老师,这蜗牛不是你老祖宗,只是说这些蜗牛之所以从坟里出来,然后怕了这么远爬到你家里,再顺着墙爬上龙头,这些都是因为你老祖宗的关系。至于是为什么,我们暂时还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证明给你看看。
说完我站起身来,贴着墙仔细寻找着。有少许几只蜗牛正顺着墙根朝上爬,爬过的地方,留下一道类似胶水的痕迹。我摸出罗盘,让赵老师兄弟俩凑近点看,我说你们看罗盘现在的南北朝向,已经被我校对准确了,你们家的门是朝正东的,也就是说每天早上太阳出来的时候,第一缕阳光是直接可以照射进你家的堂屋。而你龙头又正好是正对着大门,就是说太阳光照射进来的时候,是可以给龙“开眼”的,这是一个非常吉祥的事情。不过你仔细看看。说完我就把罗盘凑近了那几道蜗牛爬过的水痕,罗盘的指针开始轻微的左右摆动,就好像附近有人拿着一块铁在干扰一般,这反应并不是很强烈,但是其程度已经足以证明那是非正常的反应了。
接着我又把罗盘放到了蜗牛附近,罗盘指针的转动稍微厉害了一点,但是也只是比水痕上的更强一点而已。我告诉赵老师兄弟俩,这里的反应不管是强度还是幅度,都和我们之前在你家老祖宗坟墓跟前的蜗牛一模一样,而且和你家老祖宗坟里的反应是同一类型,所以这就说明这些龙头山的蜗牛来自你老祖宗的坟里。至于为什么好好的蜗牛,又是活物上有这种灵魂反应,这还用得着我明说吗赵老师他们听得似懂非懂的,我也就没继续解释,如果说得太过清楚,那人家何必还来找我和胡宗仁这样的人呢。
接着我和赵老师兄弟俩重新坐回到座位上,胡宗仁已经又添了一碗饭。他一边吃一边告诉我们,你们也赶紧吃吧,吃完之后,希望你能给我们讲讲你所知道的关于你家老祖宗的一切。
午饭后,赵老师家里的两个媳妇收走了饭菜碗筷,唯独留下了之前给老祖宗备下的一副。我们四个人坐在桌子的三个方向,留下了空白的一方。胡宗仁对赵老师说,你说你们从小就没见过自己的爷爷,那从你父亲口中又得知多少呢因考虑到一个死了几十年的人突然之间重新回来,无非就只有两种情况,要么就是当初走得不干净,要么就是遇到什么不得不让他重回人间的事了。赵老师说,他了解的情况也不多,只是记得自己打小开始,就很少听到父母说起爷爷的事情。父亲也是一个舞龙的师傅,所以他在十二岁那年,开始长个子,父亲见他个头足够了,就开始传授给他舞龙的要领,毕竟怎么说也是世家嘛。当时弟弟岁数还小,全部交给母亲在带他。
赵老师说,他记得有一次练功累了,于是就偷懒跑到后山去爬树玩了,结果在树上睡着了摔了下来,摔断了一只手,好在离家不算远附近也还有人住,乡亲们把他送回家以后,父亲赶紧找来了村里的跌打师傅来接骨,当父亲问起他为什么要偷偷跑去爬树的时候,赵老师对他的父亲说,因为练功太苦了,爬树比较好玩。
赵老师说,当时他还是个孩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而且那个年代的人,如果对长辈撒谎的话,会被看作是一件忤逆的事情。当时他父亲听见儿子这么说之后,叹了口气坐在他的床边对他说,这是咱们家传的技艺,即便你再怎么不喜欢,也必须得练下去。业精于勤荒于嬉,咱们家就这么几块土地,单单靠种地,一辈子都是个农民,人往高处走,你爹我没能走出去,也是盼望你能够走出去啊,一来是可以奔个好的生计,二来也是把咱们铜梁舞龙的绝技传承下去。
赵老师告诉我们说,由于还是个孩子,当时没能很深刻的领悟父亲话里的期望。于是他就口无遮拦的问父亲,那为什么你没能够走出去呢父亲可能没想过他会这么问,于是回答他说,咱们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你爹前半辈子舞龙挣到不少钱,可为什么咱们还这么穷呢,因为爹的钱,都用来还债了。他又问为什么要还债,他父亲告诉他,他要还赵老师的爷爷当年欠下的债。于是那才是他第一次那么仔细的从父亲口中得知到一部分关于自己爷爷的过去。
赵老师的爷爷小时候也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因为在旧社会的关系,又是四川地区,当时的年代,如果穷人不去给地主做长工的话,唯一能够活下去的方法无非就是两种,一个就是参军,去跟这个军长那个师长军阀混战打来打去,混口军粮吃。要么就是占山为王,当土匪,嗨袍哥,劫富济贫,虽然这样能暂时有个吃穿,却常常被地方联合jūn_duì剿灭,在老百姓看来,这也是只有半条命的人。或者说就是有一技傍身,打石头,当木匠,或是懂手工活之类的,而赵老师的爷爷当初就是一个地主家的长工,到了十几岁的时候从地主家跑了出来就再没回去,起初是参加了一个戏班子,后来又被引荐给一个老师,学习最正宗的铜梁舞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