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以后,胡宗仁一言不发,直接朝着我停车的位置走去。上车以后,我对他说,你刚才结尾那句简直太漂亮了,我顿时觉得你真他妈迷人啊,太帅了。胡宗仁傻劲又上来了,他咧嘴哈哈笑着说,其实这些话也是我师傅告诉我的,大概也是别人告诉他的吧,我就知道我是帅的。
我叹了口气,因为我觉得此刻我要是再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简直是在自取其辱。把车子发动以后,打开了空调,等着车里的温度稍微下降一点后,我问胡宗仁,那现在你有什么打算胡宗仁从包里摸出那个骨灰证,然后对我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好像也可以反过来说。不过那个马道人说得很对,我当时直面这个谢冬梅的女鬼的时候,我的确是想的如果我灭掉了它,依然会有源源不断的新麻烦出现,为什么不就像现在这样呢。这个谢冬梅,虽然不知道她生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好人或是坏人,但是这种死于非命,无论如何都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马道人既然说,我和她之间只能留下一个的话,那毫无疑问,必须是我。
我对胡宗仁说,当然得是你,谢冬梅不管是怎么死的,死得有多惨烈,但它之后的复仇也害死了两条人命。即便是我们活人能够理解她这么做的理由,但在它们的世界里,这也是大恶啊,难怪戾气难消,连封印她的马道人都无能为力。胡宗仁说,这个马道人没有说实话,以他的能力,我想肯定是在我们俩之上的,所以他一定是有能力送走这个谢冬梅的,不过不晓得为什么他强烈的暗示希望假手于我,如果这个谢冬梅的去留将会成为八极印的一部分的话,我也是非做不可的。胡宗仁笑着对我说,你别忘了,司徒老爷子说的,这地图上还有一把剑呢。
看了看时间,差不多是晚饭的时候了,于是我们决定到司徒家去蹭一顿。到了司徒家里的时候,李佳已经醒转过来了,我们简单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司徒师傅和铁松子师傅,李佳挣扎着说要回自己家去休息,于是迫不得已我告诉了他实情。如果他此刻回家的话,可能连家里人都要跟着受影响,还是先暂时呆在司徒家里吧,等我和胡宗仁把谢冬梅的事情办妥了以后,你再回家。好说歹说,李佳总算是不情愿的答应了。司徒叮嘱我们第二天要小心办事,因为恰逢明天就是七月十四,鬼门第一天,一年到头就数这三天最阴,他说他和铁松子这两天会看守着这个米阵和李佳的情况的,顺便也拜托了朋友,去把那个胶卷里的相片自己冲印出来。
跟胡宗仁商量好第二天碰面的时间,我们选择在中午1点,因为通常这个时候大家都已经吃过午饭,所以我们不必再去找其他东西吃,而且也都省去了付钱的麻烦。再加上8月份的天气,中午1点到3点之间是最炎热的,即便有其余到骨灰堂吊唁的逝者家属,也都大多选择在上午比较凉快的时候去了,这个时候去,连工作人员都懒得走到烈日下,我们的异样被发现的机会就小了很多。
第二天我让胡宗仁自己坐车到了位于高新区的这家殡仪馆,我再在门口捎上了他一起。在殡仪馆外的丧葬一条龙的不少店铺里,都有我的熟人,因为这些人说得不好听点,是在做死人的生意,几乎每一家都有挂靠在他们店里的阴阳先生和尚道士等,而通常大多数人想要找寻我和胡宗仁这类人的时候,除了反复托熟人打听之外,最容易找到我们行里人的地方,就是这类殡葬一条龙,当然价格会更混乱,也偶尔会运气不好遇到滥竽充数的人。我们在外边买了写香烛纸钱,既然奔着其中一个逝者而来,起码的尊重是要有的,然后我们就停好车,直接提着东西爬了很高的一排梯坎,走到了这个名为“千秋堂”的骨灰存放厅门口。
门口外边的藤椅上,坐着一个手里拿着扇子正在打瞌睡的保安,看上去大概五十岁左右,这种午后的天气很容易让人懒洋洋的想要睡觉。我到他身边拍醒了他,说我们是来吊唁的,要取骨灰,这时候坐在大厅里登记处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工作人员放下手里正在玩着的手机,对我们说请把骨灰证给我看一下。胡宗仁听到后就打算走到内厅里去把骨灰证给他,却被那个门口的保安大叔给拦了下来,保安大叔说,这里边全是骨灰盒,香烛纸钱之类容易引发火灾的东西一律不准带进去。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充分理解了他的工作,于是胡宗仁对保安说,那我把香烛纸钱先放在您这儿,待会我们下来再拿吧,请您帮忙看着一下。保安大叔这才点头,放下香烛纸钱后,我们才走进了内厅。
胡宗仁把骨灰存放证递给那个工作人员,工作人员看了我们一眼,询问我们和逝者之间是什么关系,在这一次我和胡宗仁却非常没有默契,我说兄弟,他却说了同学,不过他很快改口说,我们几个都是同学,关系很好,平日里称兄道弟的。说完就傻乎乎的笑起来。那个工作人员大概是看我们一副天然无害的模样,于是也就没起什么疑心,只是让我们稍等,他说他去把骨灰盒给我们取下来。听到这里的时候,我赶紧对他说,不用了,我们还是自己去取吧,这不是第一次来了,我们知道怎么取。
工作人员答应了,因为这会虽然人少,但是遇到人多的时候例如清明和七祭,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他也没办法一个一个挨着取,光是爬楼梯都得累死他。于是我们就按下了电梯,自己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