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本来明亮的明月却被云层遮挡,只隐约漏下些许光亮。
书房内一片寂静,许久,周景安轻叹一声,“待尘埃落定后,再听皇上定夺吧。”
该怎么去告诉他们,他们本来失踪许久的子女其实被人利用多年,正在为他人做伤天害理之事,而认亲归家的子女,却是他人布置的棋子。
就像沈固夫妇,秋猎时听闻沈清茹失踪后疯了一般的寻找,却不知他们寻找的女儿,其实是埋伏多年、伺机逃跑的陌生人。
而他们的亲生女儿,早已去世。
周景安站起身,看着向锋离开的背影,默然不语。
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四周一片寂静,唯有他的轻声叹息。
感觉心脏坠着石头,砸在心上只觉得发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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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的第一天,姜翎睡了个午觉起来,睁着迷蒙的睡眼乘着马车到了皇城门口。
她刚下了马车,就见宫门口已经等了不少的闺秀与公子哥儿。
“翎儿!”
姜翎刚转身,就被程安明媚的笑颜晃了一下,她像是翩飞的蝶儿一般扑到她怀里。
“小安安今日打扮的好生娇俏。”姜翎扬起嘴角,摸了摸她的脸颊。
程安轻哼一声,皱眉无奈道:“我娘非要我打扮成这般。”
无非是想让她露露脸,好相看一个俊朗的男儿。
程安一想到这些就觉得烦,摆摆手不想再谈,转而欣赏起姜翎来。
她今日穿了一身红色的蜀锦裙袍,上面绣着大朵的芍药花,披着兔毛披风,便是她生辰那日孟婉婕送予她的生辰礼,亲手缝制,穿起来十分舒适温暖。
梳了云顶髻,上面簪着几朵惟妙惟肖的芍药绢花,插着一对珊瑚蜻蜓纹簪,在发髻两侧对插一对金镶玉珠翠珍珠步摇,步摇垂至耳尖,随着她的动作轻晃。
扑了一层素粉,描了元眉,额间画了芍药花钿,浅浅点了胭脂和口脂。
她今日打扮的十分娇媚,一颦一笑间似鬓间裙摆上的芍药花一般艳丽,抬眸低眉间似正开的盛的红梅一般夺目,在白茫茫一片的雪地的映衬下,只是站在那儿,便是最瞩目的存在。
“翎儿今日也没有多作打扮,可还是那么美。”程安笑道。
吴宛瑛翩翩走过来,歪头笑着说:“我看看这是哪两个仙女儿似的人儿?”
几人都笑起来,等待宫门大开,宫人领他们进宫去参加宴会。
“周大人。”
旁边突然响起问好的声音来,姜翎几人也随着声音望去。
就见周景安翻身下马,穿着一身竹青色的圆领长袍,腰间坠着一个圆形玉佩,披着黑色披风,长身玉立,俊朗肆意,儒雅端方,清冷卓然,嘴角挂着温和的笑,端的是一位世上无双少年郎。
萧萧肃肃,爽朗清举。1
姜翎往前走了两步,看见他一双眼眸望向自己,温柔水波,柔情微澜,嘴角也不自觉挂上笑容。
她柔柔的行礼,抬眸看着他,声音清脆好听,又含着柔软。
“周大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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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形容男子举止潇洒安详,气质豪爽清逸。出自刘义庆的《世说新语·容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