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昌明的语气像是机器人,平铺直叙中带着说不出的虚假。
“孤自然也不是这样心狠手辣之人。既是玉国的家务事,人也已伏诛,那自然是玉王处置。”
秦歆没说什么,看了眼手上粘稠的鲜血,皱眉,嫌恶似的骂了句。
“真是晦气。”
她出了牢房,头都不回。
走到玉王跟前。
“儿臣要去梳洗了,先告退。”
她对着玉王自称“儿臣”,真是破天荒的一次,玉王都受宠若惊了。
但这嘴脸,哪里像是女儿在告退,这是祖宗要撤退!
玉王下意识点了下头,秦歆便径自往外走。
经过沈戟时,她终于收起演出来的凉薄狠辣,双眸恳切地看了他一眼。
待出了牢房,秦歆绷直的身体一松,脚一崴,便要往前跌倒。
英英和穗狩双双上前扶住了她。
“娘娘您怎么了?哪来的血……”
看着秦歆手上、袖子上的血污,英英呼吸一滞。
“不是我的血。”
秦歆手指微颤,眼眸再度红了,但她吸了吸鼻子,平静地说道。
“先回去。”
这王宫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她不能露出哪怕半分的难过。
待回到菡萏殿,秦姣不在,秦歆将自己关在屋中。
好一会,才靠着柜子,捂住脸,压着声音哭出来。
她和白珍儿没有多少感情,最开始那会,她一度觉得这是个貌美心毒的变态,总是换着法子折磨她。
可是在后来每次躲过凶险时,她都会感谢,当初努力学生存本领的自己,和严厉的师父。
在山中的两年,是她最简单平淡的日子。
白珍儿对她总是冷冷的,或许和玉王有关,或许,白珍儿只是因为经历过太多次失去至亲,不想和她加深感情。
毕竟在白珍儿的记忆里,她们都是会早死的。
人的本性却很难改变,白珍儿救过发烧到半条命没了的她,虽然嘴上明码标价,事后还追去辰国“讨债”,如今想来,白珍儿想对她好,却不敢,也不能。
所以便将每一次的“好”,都报价,让她误会,让她与其疏远。
不管哪种,白珍儿都是秦歆来到这世上第一个亲人。
可现在,白珍儿死了,就死在了她面前……
而她连替其收尸的机会都没有。
秦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却不敢放声。
她咬着自己的手背,忽然就很想顾斐。
如果顾斐在,是不是就能避免白珍儿的死?是不是她太没用了,护不住白珍儿……
英英看着紧闭的门,有些忧心忡忡的。
不由得望向穗狩,见他眉头紧皱,心下更是忐忑。
“穗大哥……娘娘她不会有事吧?”
从没见过娘娘这么失魂落魄过。
同样第一次见秦歆这么沮丧隐忍难受的穗狩,眉头始终紧皱。
不行,他得想办法给陛下传信!
娘娘现在,肯定最需要陛下的安慰。
“只是累了,别多想。”
对英英,穗狩只是这么回着。
不知过了多久,沈戟和秦姣一块来了。
看到门外守着的二人,沈戟便看向秦姣,示意她开口。
“七妹妹是睡下了吗?”
秦姣上前,便委婉地问了声。
穗狩刚要说“是的,睡下了”,就听到身后的门打开。
化了妆的秦歆,站在门后,面容看不出什么,眼睛有点肿,但她用胭脂稍微晕染过,就地取材成眼影,很好地掩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