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剪子,戗菜刀嘞~”
“收烂铺衬、烂套子烂鞋、烂麻包~”
一声声的叫卖声传入姜与乐的耳中,搞的她烦不胜烦,连着做了十几个小时的手术,浑身僵直疼痛不已,扶着扶手硬扛着回到自己的值班宿舍,想着能休息一下,这感觉还没睡了一会儿就被吵醒了,顿时整个人烦躁不已
还有!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磨剪子戗菜刀的!姜与乐在心中抱怨着
可她实在累得紧,抱怨归抱怨,半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哼哼唧唧地翻个身,扯着被子蒙在头上,可正是这一扯,姜与乐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不是她的宿舍!
她自小家境优渥,生活很是讲究,学医大抵是她能吃的唯一的苦,所以即便是宿舍的床上,也被她布置得软乎乎很是舒适,而此时所躺着的床,不仅硬邦邦的,扯在身上的被子还泛着股股霉味
姜与乐凤眸微眯,在看到盖在身上白中泛黄,甚至有些发僵的被子时,姜与乐一整个呆滞,下一刻两只手捏着一个被角,嫌恶地将身上的拉开扔在一边
跳着从床上起身,这才蹙眉打量着眼前的房间
这不止不是她的值班室,她甚至都觉得眼前的房间都不是她这个年代的
‘我是被绑架了?’姜与乐在心中嘀咕着,可眼下自己行动自由,门外的声音又在告诉她这是个很热闹的地方,当即姜与乐便将这个念头推翻,毕竟什么蠢货绑匪能干出这种事情
再说了,她一个小医生,就算医学水平在同龄人中名列前茅,那不还是一个医生,有什么好绑的....
一时间,姜与乐没了主意,便又重新打量起房间内的布局
四四方方的一间屋子,只放了一张床,一个双开门的衣柜,一张桌子,除此以外再没什么大件儿家具
打开衣柜,零零散散挂着几件衣服,虽没有打补丁,却也瞧着离破洞只差一步,嫌弃地瞧上一眼,姜与乐拍拍手嫌恶地将门关上
身为一个医生,她有着轻微洁癖,能在这散发着异味的屋子里待这么久已经是极限,目光扫向那扇窗户,她下意识地想上前将窗子推开通通风,却在经过那桌子时,目光扫向桌上的镜子,开窗的动作顿时僵住
这不是她!
不,准确地说,这不是做医生时的她!
姜与乐读研读博,在京城军区医院躲得一席之地的时候已经三十多,虽然未婚瞧着还算年轻,但绝不是镜中这般稚嫩的样子!
姜与乐微微俯身靠近那面镜子,镜子上有些脏污,看得并不真切,抬手轻抚脸颊,感受到温热的触感,姜与乐这才有了些真实的感觉
镜中的女孩一如她18岁时的样子,一张脸清冷又透彻,干净的仿佛没有半点烟火气,偏生那好看的眸子中洋溢着攻击性,气质说不出的勾人心魄,美的张扬,却又那般不易接近
姜与乐的这张脸,可谓是给她学医生涯带来不少阻力,以貌取人更是不在少数,所以做了医生后,为了能让自己的病人信任,她从来不打扮,整日一个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却也难掩美貌
要说镜中人与她的区别,除了年轻,那就是更加邋遢,不知道是不是吃喝不好,整个人脸色蜡黄蜡黄的,气色很是难看,像是得了重病随时要去了一般
姜与乐蹙眉,对于眼下的状况,她越来越迷糊...
起身推开窗,路上的叫卖声依旧,只不过景色却不是属于姜与乐的21世纪
她此时身处二层,朝下望去,人们身上穿着衬衫和纯色长裤,清一色的黑白蓝绿,零星能见到几个穿着长裙的女孩子,却也朴素得很,整个街道都没有太多的色彩
自行车叮铃叮铃的声音传入姜与乐的耳中,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不等她想明白,一阵眩晕感涌上心头,踉跄着后退两步,扶着桌子堪堪稳住身子
大脑中一帧帧的画面闪过,不知过了多久,姜与乐了解了自己的处境
这是1975年
原主也叫姜与乐,与她同名同姓,相同的外貌,人生经历却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差距
原主父亲是名jūn_rén,母亲是京城一家医院的医生
父亲响应国家号召上了战场,三年未归,母亲四处打听父亲的踪迹,稍有一些确切消息,便将年仅15的姜与乐托付给姜与乐的大姑,毅然决然地循着父亲的踪迹而去,成为一名战地医生
姜与乐15年的幸福生涯到此结束
她有没有找到父亲,姜与乐不清楚
但她却是真真实实地在三个月前收到了父亲和母亲的抚恤金,在她18岁生日不久后的几天,原以为只要自己坚持下去,终究会有和父母见面的日子,却不承想几年的孤独等来的却是两个冷冰冰的盒子,姜与乐心中的那根弦彻底断了
自那一日,姜与乐面对的便不再是以往那个还算和善的大姑,也是自那一日起,姜与乐的生活中充斥着满满的恶意与指指点点
以往妈妈每月会往家里寄钱,虽然每个月不会那么及时,但也总会到,大姑有所顾虑所以还算和善,但自打这抚恤金到了她手上,大姑就仿佛变了个人一般,整日对她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
今日哥哥结婚要用钱,明日姑父想活动关系,总之就是一个缺钱,明着暗着让姜与乐把那笔抚恤金给她们,不仅如此,大姑正日说着家里房子住不下,想要姜与乐把这房子过户到她儿子名下,让她搬去他们家住,美其名曰,这房子是他们姜家的,在姜与乐名下,那她以后嫁人了,岂不是就成别人家的了
姜与乐自是不肯,那钱是父亲母亲拿命换来的,她不愿动,这房子更是承载了她温馨的童年,姜与乐万不愿过户给旁人
姜与乐大姑见说不动这姑娘,便动了歪心思,偷摸给姜与乐报了下乡的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