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脸色铁青,望向膳桌,带了后怕,立时对外喊道:“何玉柱,还不给爷滚进来!”
何玉柱在廊下正与小椿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话,听到动静连忙进来:“主子……”
“快去太医院传刘太医……”
九阿哥厉声说。
何玉柱吓了一跳,看了眼九阿哥,又去看舒舒,看不出两个主子有什么不对劲,脚下却不敢耽搁,立时就往外跑。
“慢着!”
舒舒连忙叫住:“再请两个妇人科的太医……”
何玉柱望向九阿哥,见主子点头,一溜烟小跑着去了。
舒舒这才跟九阿哥解释道:“爷同刘太医相熟,显然他是负责给爷请平安脉的太医,那是擅大方脉的……”
九阿哥摆摆手:“不用说这些,跟爷说,这膳食到底怎么了?”
舒舒苦笑道:“对爷妨碍不大,我吃了怕是三年五载的不用惦记小阿哥、小格格……这道炖鸡,用的菜籽油;这道红烧排骨,放了柿子蒂,都是大寒避孕之物……”
几日的温情,恍若梦中。
这里是皇宫。
倾轧陷害不缺的地方!
九阿哥死死地望向那几盘菜,转头对小棠道:“传爷的话,将膳房的人都捆了!”
小棠踉跄着脚步出去了。
门口的小椿,已经傻眼。
舒舒的视线从膳桌转到炕上放着的锦盒上。
原本她想着“事缓则圆”,可她等的,有人等不得。
不过有伯夫人的教导,舒舒也明白,最好还是不要亲自出手收拾刘嬷嬷。
她捧了锦盒起身,一副要收起的模样,却是脚下一软,手中的锦盒一下子跌落在地。
锦盒被摔开,里面的金碟、金碗都跌落在地,发出“当”、“当”的撞击声。
舒舒手足无措模样,九阿哥已经过来,一把扶住:“怎么了?吓到了?”
舒舒长吁了口气:“是我见识浅,只在话本子里看过这些,只当是小说家言,没想到遇到真的,心里有些慌……”
九阿哥忍着怒气,咬牙道:“爷倒是要看看,谁生了天大胆子,敢谋害主子!”
这会儿功夫,崔南山、周嬷嬷、齐嬷嬷几个得了消息,都来了。
九阿哥一阵阵的后怕,对几人道:“除了何玉柱他们四个还有福晋的人,其他人都拘起来!”
舒舒低头看着金碟、金碗,果然硬实的很。
至于“投毒之人”?
会找到的,多半是个家里有变故的小内侍或粗使嬷嬷什么的,收了幕后指使“赵嬷嬷”的银子动手脚。
至于赵嬷嬷为什么报复,自然是舒舒这个主子太“苛严”,不仅驱逐她,还连累她家人都丢了差事。
因果多么分明。
这调查结果出来,旁人面上不会说什么,背后就是四个字“自作自受”。
到底有资历的老嬷嬷,逻辑清晰,手段分明。
要不是大家都紧张着、愤怒着,舒舒都想要笑了。
她蹲下身,去捡金碗,带了羞愧道:“该小心些,传承了几十年的老物件,别磕坏了……”说着,住了话头,面上带了疑惑出来。
九阿哥见了,不由担心,忙要搀扶她:“捡它干什么?慢着起身,是不是头晕了……”
舒舒脸上带了怒气,盯着手中的金碗:“好哇!这二所还真是‘卧虎藏龙’,什么人才都有!”
九阿哥还懵懂,顺着舒舒的视线落到金碗上:“又有什么不对?”
舒舒沉着脸,拿起手中金碗:“金器软,爷几岁时的小米牙都能咬出痕迹来,这摔了一回,却是丝毫无损……这不是阿哥所有能人是什么?”
九阿哥接过金碗,狠盯了一会儿,送到嘴边咬了一口,立时黑了脸。
舒舒晓得今日必须将矛盾焦点从自己处置灶上嬷嬷这件事上移开,也晓得“打蛇不死”的危害,面上带了郑重:“现下想想,那八卦盘的分量好像也偏轻……”
九阿哥立时抬头,脸黑的能滴出水来,怒视崔南山,将钥匙往他身上一摔:“去书房,挨个箱子都打开,爷倒要看看,还有多少赝品!”
十一的遗物……
九阿哥眼珠子都气红了……
金器偷换出去,能做什么?
市面上不敢流通,多是融了换银钱!
崔南山知晓轻重,接了钥匙,应了一声,立时往前院去了。
舒舒坐回到抗沿儿,没有再迂回婉转,直言不讳道:“看来都是钱闹的,我要收账册钥匙,这是得罪了镇山太岁,这才要收拾我!”
九阿哥不有怔住,随即迟疑道:“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嬷嬷素来忠心……”
舒舒冷笑:“爷说这话,自己信么?谁管着爷的私库,谁拿着钥匙?”
九阿哥依旧难以相信:“或许有人偷了钥匙……就是厨房这里,也扯不到嬷嬷身上,还是当讯问厨房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