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门被强硬地踢开,参差如犬齿,夜离猛地进入房间,长腿倏地踢向手持新型手枪的手,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那名女子反应迅速,从阳台上跳了下去,消失在黑夜中,夜离赶忙拿起手枪,跑向阳台上开了一枪,他对他的枪法很自信,他打到了那个陌生的女人。
迅速跑回季翎寒身边,季翎寒的周围一片狼藉,他们打斗过,而且季翎寒受伤了,手机也损坏了。
季翎寒蜷缩着身体,手一直抵着腹部,满头的长发遮住了他大部分的身体,夜离看不清季翎寒的脸,只能看见季翎寒的身体在颤抖,他不曾听到季翎寒的声音,就连低闷声也没有。
他一个横抱把季翎寒抱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下了季家的楼梯,走出了季家的门,上了车。
这个点儿已经到了宴会结束了,来宾也纷纷离去,夜离他们来的时候是夜离开的车,现在是由夜夫人开车,是夜离提前告知的。
“妈,快去医院!”夜离很是焦急。
“他怎么了?”夜夫人很不明白。
“别说废话了,再慢点儿人就死了!”夜离在做措施,他要想办法止住季翎寒身上的血,他撕下身上西装的布料,为季翎寒做急救处理,“爸,给医生打电话!越快越好。”
夜夫人启动了车子,这里到医院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就算把迈加到最大,最少四十分钟,“撑四十分钟。”
夜离没说话,一直帮季翎寒尽量止住血。
季翎寒的眼眸微启,他恍惚间意识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但周围给他的却是熟悉温暖的。
滚烫的血流得多了,身体也冷的快了,本就白的脸现在变得更白了,季翎寒的眉头紧蹙,僵硬地扭头,他看到了夜离在帮自己做急救措施,他下意识地想要拒绝,手推着夜离,虚弱地说道:“我……自己来……”
夜离拒绝了,“你别动。”
“我自己来……”
“你现在还有力气吗?”
“我自己来。”
“季翎寒!你以为是什么伤,这可是枪伤!”
季翎寒先是咬着自己的嘴唇,好让疼痛减缓,可他一动,就牵动着腹部的伤口,但他也只是闷哼一声,“我知道……我自己可以……”他还有意识。
“季翎寒!别动!”夜离真的不知道季翎寒是怎么做到的,这么重的伤他连一句疼都不说,除了身体的颤抖,其他任何表现都没有,“你告诉我,她打了你几枪?”
季翎寒的手一直在夜离看不到的地方攥着衣料,指甲甚至快要把衣料下的皮肉掐破,“……三枪……”
三枪……三枪……正常人连一枪都抗不过去,他抗了三枪……夜离的心被揪了一下,“坚持几十分钟,快到医院了。”
医院这两个字,季翎寒其实是抗拒的,“不去……不去医院……”
“别动!”夜离能感受得到季翎寒在抗拒,抵抗他的力气越来越大了,他甚至不管自己伤口的疼,“别动!”
季翎寒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那双极具魅惑的桃花眼在这一刻显得楚楚可怜极了,任谁都想保护他,可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不去……我自己可以……我要刀……”
“刀?还要刀?现在什么时代了,你以为是哪个王朝,你不怕你的伤口感染,你不怕死?你就乖乖待着。”夜离做好急救措施后一直搂着季翎寒,他知道,季翎寒还在抗拒。
疼痛难忍,却不说的季翎寒眼尾早已被自己折磨得泛了红,嘴角也流出了鲜红的血,看得更瘆人了。
坐在驾驶座的夜夫人一直和坐在副驾驶的夜寂海眼神交流,夜夫人通过后视镜可以看清季翎寒斑驳的脸,那是个极其让人心疼的模样,她还看到了夜离的样子,视线一直都没从季翎寒身上离开,她看到了夜离从未有过的眼神,深情以及心疼。
季翎寒比起常人更能忍耐疼痛,体质更好,更难死,三年前他连中数弹没死,三年间他经历数万刀伤枪伤都没死,区区三枪何以要了他的命,他怕的是枪上淬的毒,潜伏期一到两周,足矣致命的毒……
“三枪,不足以致我于死地。”季翎寒还是能够说话的,还是有意识的,还是有力气的,还在推着夜离,“谁开的车?”视线是模糊的。
夜离甚至忘了他的父母还在前座上,微微低头吻了季翎寒的眼角,还是有温度的,“别问这么多。”
前方的夜夫人尴尬得不知所措。
季翎寒极力让自己看清楚前方,他只能通过后视镜看到一双眼睛,他见过的,夜夫人的眼睛,他没有任何表现,他已经无力做太多的动作了,他也拗不过夜离,他只觉得夜离的拥抱好温暖,他之前受伤的时候从来没有人这么抱过他。
他想休息一下……眼帘微闭,马上就要睡着了,季翎寒没有想到,新型的子弹杀伤力这么大,想起之前季盛拿枪射他的时候,还是用了被替换下的枪和子弹。
身旁的人没了力气,甚至没有反抗,没有推攮,夜离下意识地慌了,他的心跳快得不能再快了,手不能再抖了,他垂眸看着季翎寒虚弱的睡颜,他像是安详的尸体一样,夜离不由得害怕起来。
冷汗直流,夜离将颤抖的手放在了季翎寒的鼻子下,直到他感受到微弱平缓的鼻息才放下心来,他可吓死他了。
夜离含住了季翎寒的唇,在他父母面前,他抱紧了季翎寒。
……
送到医院的时候,杨正毅已经开始准备手术了,他是半路被通知的,连忙赶来,好在他没怎么喝酒,季翎寒被送进了急救室,夜离在外面焦急地等待。
夜寂海和夜夫人也跟着夜离站在了急救室前。
几个小时过去了,他们还在那里守着,夜夫人刀子嘴豆腐心,她再怎么不喜欢季翎寒也不会拿他的生命开玩笑,况且她看到了不一样的夜离。
夜夫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夜岑在急救室的时候也没见他那么关心,反倒是季翎寒,想来,他们兄弟之间交际没那么多,差十岁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当代的人差几岁都可能有代沟。
季家没有一个人来。
季盛和季夫人安稳入睡,季彤也睡得极香,季阳还在和王洛洛酣畅缠绵,季翎寒还没有消息。
夜离的眼神愈发阴冷,有着几分暴戾,他生气了,手里还拿着证物的他握紧了新型手枪,他生出了一个从没有过的思想,他的人谁都不能欺负。
当着夜寂海夜夫人的面,他打了电话,寂静的医院走廊充斥着夜离压抑怒气的声音,格外刺耳,让人不禁打起寒战,就连夜寂海都觉得他这个儿子让他如此陌生。
徘徊着几句话,让人不禁后怕。
夜离暴起青筋的手不禁颤抖,他看着另一样东西,季翎寒损坏的手机,他干脆又打了个电话。
季翎寒出来了,他被送到了监护室,他仿佛快要和医院的白色床单融为一体了,好在有一头墨发隔开。
季家还是没有人来。
夜离心中的怒火不知该向谁去发,他总不能和他爸他妈发脾气,他只能找到那个女人来解气。
夜寂海和夜夫人跟着一夜没休息,他们看了看季翎寒无血色的脸,又看了看夜离,什么话都没事。
夜离的话打破了寂静,“杨医生,他怎么样了?”
“已经脱离生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