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阳的天牢,坏了又修,修了又坏,如今又重修过了,关押的基本上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除了曹操刘备这样诸侯之外,能单独关押在一个小院落里面,其他的文武大将,名将谋士,都被官衙在统一的大牢之中。
杨彪作为大儒,也是前朝重臣,还是有些地位了,他被单独关在一个还算是干净的牢房之中。
“文先兄,多年不见,不曾想到,我们再见会是如此局面吧!”
蔡邕看着杨彪,有些感概。
“老夫也不曾想到,能笑到最后的不是袁次阳,王子师,也不是司**公,更不是老夫这种走一步算三步的人!“
杨彪看着蔡邕,也不由自主的有些感概起来了:“居然是你蔡伯喈!”
他们这些人之中,要数蔡伯喈才是那种死心眼的,其余谁不是算计天下的人,包括王子师,王允当年扶持少帝,难道就没有自己的心思吗。
太原王氏,也不是省油的灯,若非王允死了,太原王氏也有能力成为当世实力强盛的门阀。
“世事无常!”
蔡邕低沉的道:“当年***的时候,我们都以为大变在即,走了不一样的路,最后都在这乱世之中起起伏伏!”
他说的先帝是汉灵帝。
不是少帝。
灵帝还在的时候,他们这些朝廷大臣,那时候哪怕意见不一,但是交情还是可以的,有些惺惺相惜。
“今日伯喈兄是来送我一程的吗?”
杨彪突然问。
“要杀你,不需要老夫!”蔡邕摇摇头:“你以为你拿捏住大义,他牧龙图就不敢杀人吗,你要是这么想,最后害的还是你自己,你得了解一下,眼前这个从一介贼寇之子,杀出来的皇帝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果是老夫太看得起自己了!”杨彪苦笑:“魏军兵败,老夫就在想,还有没有机会,只是心里面多少想要有些侥幸!”
“你没想错!”
蔡邕很坦然的说道:“牧景虽是那种霸道习惯的人,但是他太重这天下了,杀你对他而言,不过只是一个念头,但是杀你的后果,他不想承担,所以才有了如今的犹豫不绝,你的侥幸也没错!”
“那就是说,老夫好有机会!”
杨彪瞳孔爆出一抹精芒。
他不惧死。
他已经老了,死和不死,也没有太重要,但是他心里面有一个结,杨氏不能垮掉,不是他不相信杨修,而是杨修还撑不住大局。
他该想要给杨氏挡一挡风雨。
“有!”
蔡邕说道:“文先兄,你是一个聪明人,陛下要什么,你很清楚,杨氏未来能不能重返关中,也看你怎么做,有时候,你要学会取舍!”
“你今天来,其实是有杀我之心吧!”杨彪说道。
“嗯!”
蔡邕点头:“你太危险了,相对于曹孟德,刘玄德这些人,你更加危险,因为未来大明要大治天下,绕不开这些世家门阀,杀了你,世家门阀就少了一面旗帜,杨修太年轻了,扛不住大旗的,群龙无首,更容易对付!”
杨彪有些苦笑:“牧龙图果然是想要整治天下世家门阀!”
“老夫一开始也疑惑,他是不是因为自己出身,所以针对汝等,后来我听他说一句话,倒是有些明白了,大多数的财富掌控在少数人的手中,这是本来就是一种不公平,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样的朝廷,哪怕能得到一时之间的平静,早晚有一天,还是会乱的!”
蔡邕说道:“所以老夫支持新政!”
“他想的太美好了!”杨彪眸子迷茫起来:“我们年轻的时候,都想过这美好的事情,可最后都败给的现实,不是吗?”
即使是世家门阀的子弟,不也是从少年热血成长起来的吗,他们也幻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做到绝对的公平,能行侠仗义,锄强扶弱。
可渐渐的,他们也就被这个世道所同化了,他们认清楚了自己的身份,学会捍卫了自己的地位和立场,然后就变成如今了......
“那是你我!”
蔡邕道:“我们做不到的事情,你怎么知道他做不到,毕竟他也算是我几十年来,见到过,最神奇,也是最擅长创造奇迹的人!”
“那老夫还是得死,对吗?”杨彪问。
“我如果是你,我不死!”
蔡邕摇摇头。
“可我不能让杨家成为靶子!”杨彪竭斯底里的吼出来了。
“已经是靶子了!”
蔡邕道:“有你没你,都是这样的,杨氏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的机会,当初是你们自己走错了路,如今就该承担这个责任,如果你觉得杨修能扛得住,你也可以去死,一死万休,可能解决事情吗?”
“老夫现在才知道,为什么最后得到天下是牧龙图,而不是曹孟德,不是刘玄德,更不是孙伯符,这些人,都算不过他的!”
杨彪忽然苍老了十几岁,他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可如今,他却死也死不得了。
“文先兄,明天你就能自有了,至于未来的选择,那是你自己看着办吧。希望日后我们还能坐而论道,青梅煮酒!”蔡邕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也不纠缠下去了,他还有更多的事情。
................................................
另外一个牢房之中。
一个儒生,正在安然的看书,仿佛这周围的一切,都无法影响他看书的专注。
而这时候,门打开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
有些诧异,他站起来,拱手行礼:“学生荀彧,拜见蔡祭酒!”
“此太学,没有学生,没有祭酒!”蔡邕摇摇头。
“礼不可废!”
荀彧坚持行礼。
“**之才,当年某一开始还觉得你们的荀家的人叫的太过了,哪怕想要给你宣扬名气,好吸引朝廷征辟你出仕途,也不该有如此之口气!”
蔡邕深深的看了一样荀彧,这个学生,他不陌生,求学时间不长,但是他记忆尤甚啊,他有些感叹的说道:“可后来老夫才知道,**之才,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