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被抢白的里子面子都没了,但眼下这种情况,除了桓妧,他还真没有可以投奔的人。钟书远等桓妧二人走出两米,才踟蹰着步子,缓缓从后面跟了上去。
桓妧租下的,是座三室一厅的房子,就好像是早就料到会有第三个人入住一般,钟书远走进去,便看到房间里一张空荡荡的单人床,屋里干净的除了一张写字台,就再无其他东西。
尽管不愿意,但他还是必须去找桓妧——在欠下她的房租之后,他想再借些钱,买些生活用品和面试用的衣物,然后重新去找工作。
至于老家,在没有出人头地之前,哪怕最困难的日子,他也从没想过回去。
钟书远走进桓妧的房间,说出了他的来意,已是做好了被嘲笑的准备,后者果然不负众望,冷笑道:“找工作?做什么,律师吗?”
钟书远抿了抿嘴,点头道:“是的,我毕业之前过了司法考试,已经拿到了职业资格证,只要在律师事务所实习一年,就能拿到律师证,就像你说的,不能在it界继续,还有别的出路。你放心,借你的钱我一定会加倍还的。”
“加倍?”这种画大饼的话直接把桓妧逗乐了:“你以为你是谁,实习一年,除了进‘费广袁’那种数一数二的事务所,在普通事务所光实习期的工资都不够你一个人花的,你拿什么钱还我?”
说着,不待他思考,立即点了点自己面前的桌面,扬眉道:“不如这样,我先借你一部分,一个月内,如果你能证明你能进‘费广袁’,那么你接下来三个月内的所有花销,我都分文不取,如果不能,我不养吃白饭的,你尽早离开,怎么样?”
钟书远面上立即露出难色。
“费广袁律师事务所”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整个青武市律师界的no.1,在整个华北片区都十分又名,而他们是基本上不收应届生的,钟书远在丢掉恒广的录取资格后不是没想过,可他连法学学位都是辅修的,即便成绩再优秀,也会比主修的学生低一个级别,这才因此打消了这个念头。
钟书远不知道桓妧为什么会想起这个来,但下意识的,从对方的神色语调上他也能大概分辨出一二:她知道自己不可能进去,所以在故意为难自己。
怒气缓缓笼罩住他的整颗心,钟书远咬着牙,面上很不好看。
桓妧没理他,而是转过身从兜里掏出一个u盘,插到了电脑上,一边对站着的桓涛道:“看,我就说我能录到视频吧,你还不信。”
说着,点了播放键。
视频窗口很快便跳了出来,映入双眼的,是一盏昏暗的灯。随着视频画面的下移,昏暗而简陋的仓库里,一群面带狂热的人,以及一个在台上语调激昂的演讲者——钟书远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画面上犹如噩梦般的一幕幕,可不正是他们在传销窝里,听刘华“讲课”时的场景!
桓妧翻了个白眼,点了暂停后才转过身,双眼直勾勾盯着钟书远:“要不然,你以为你怎么会这么快就被救出来?”见对方脸上惊愕色愈浓,不由趾高气昂地笑了:“你以为警察是怎么找到他们的窝点的?”
说完,便又转过身,点了继续播放。
钟书远整个脑子都已经乱了……是桓妧救了自己?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在里面,又为什么冒险去救他?
好像不用转身,她都能明白他在想什么,就在钟书远疑惑不解却又斟酌着不知该怎么询问的时候,桓妧清冷的声音已经荡满整间屋子:“我进去救你,就是为了能告诉你,钟书远,哪怕我桓妧没有良好的家世,没有能让你少奋斗十年的父母,没法给你一个更高的,我也比庄盈盈强。”
无波的,冷淡的,又仿佛是受伤的……
这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就那样狠狠砸在了钟书远的心上!
被羞辱的愤怒感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满心满眼,似乎都已被愧疚取代——那种地方不是说谁进去就能出来的,如果稍有偏差,就再也脱离不了了……
好半晌,屋子里除了视频的声音,再没有任何动静,钟书远站在她身后,眼圈慢慢地就红了。
“对……对不起。”
桓妧嗤笑一声,瞬间打散了屋内过于煽情的气氛:“少说这些有用没用的,我这么做可不是因为对你还有什么旧情,我还是那句话,早点进去实习然后还钱,否则到时候我赶你出去,可别怪我不讲同学情。”
钟书远刚酝酿起的那点儿感情,就有被她忽上忽下的态度给抨地一点都不剩。
桓妧,似乎变了好多……
但他心智尚算坚定,更不是个会被个人情绪左右的人,因而经桓妧这么一提醒,才猛然想到现在最当急的目标便是能进入“费广袁律师事务所”,至于为什么是“费广袁”?
绕是谁被桓妧这次刺激,恐怕也不会再想到去别的地方!
钟书远的脑中飞速想着能够进入事务所的办法,他知道,除非是非常手段,否则根本不能按照正常流程进去,然而这个非常手段,又该是什么?
钟书远皱着眉,陷入了死胡同,电脑上的视频里忽然传出的一阵鼓掌声,瞬间将他惊醒——
钟书远猛地抬起头,刚一接触到那屏幕,双目立即就亮了。
但很快,他便藏起了自己的表情,只斟酌着,略带疑惑地问桓妧:“这个视频你刚才怎么没交给警方?有这个证据,他们一定能被绳之以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