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冉顿了顿,俯首于地:“关于杀俘一事,已在最新军报中写明,最迟明日,陛下就能看到。”
他与石守渊同样吃惊,没想到泰安帝的消息如此灵通,他本想在献上晋王头颅以后,再将此事和盘托出,谁知皇帝张口便问,教他险些猝不及防。
幸好他今晚过来本就打算提及此事,因此只愣了一瞬,便对答如流。
泰安帝听了他的解释,微点了点头。
“你年纪轻轻便位极人臣,难免招人嫉恨,”他对苏青冉道,“你的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朕耳闻此事,将它压了下来,苏卿以后万不可如此鲁莽,得小心谨慎才是。”
泰安帝长了张圆脸,身宽体胖,说话时慢条斯理,瞧着像是脾气很好的样子,但他越是和气,石守渊心中越是凛然。
脾气再好的人做了皇帝,那也是皇帝,不能再以常人的性子揣度,泰安帝虽说杀俘之事只是耳闻,但谁知他是否在军中安插了眼线,如果他的手已伸进了金吾卫,那么朝中呢?
石守渊回想自己最近的言行,他在处理朝务时虽然强硬了些,好在并无出格的举动,想来不会让人抓到什么把柄。
可把柄这种东西,未必要真的存在。
石守渊一边想,一边沉了脸,就连皇帝唤他也差点没听见。
“宰相?宰相大人?”
泰安帝连唤了几声,终于唤回石守渊的神智。
石守渊看了看皇帝,垂首道:“陛下恕罪,微臣风寒未愈,方才脑子有些昏沉,不知陛下有何吩咐?微臣定当照办。”
泰安帝笑笑:“没什么,宰相身子欠佳,就早些回去歇着吧。”
“是。”石守渊微顿了下,问道,“平叛大军后日凯旋,微臣已与兵部、礼部定下迎接的章程,不知陛下可已看过?”
泰安帝道:“礼部昨日便将折子呈了上来,朕让他们新添了一项。”
“哦?不知添的哪项?”石守渊问。
泰安帝脸上掠过一丝豪情:“朕要出城,亲自犒赏三军。”
石守渊怔了怔,面露喜色:“陛下送兵出征,迎兵凯旋,如此爱兵如子,实为大衍幸事。”
泰安帝哈哈一笑:“听说西南有个西南军,他们的统帅百里嚣名为将军,实则与君王无异,此人在军中与士卒同战同食,我虽不善弓马,也想像他那样,得将士爱戴,享军中声望。”
“陛下是真正的帝王,”石守渊道,“西南不过一蛮荒之地,陛下怎可拿自己与那百里嚣作比?”
泰安帝摇摇头:“这天下,手中无兵可坐不稳皇位。你说是吗?苏将军。”
他突然问到苏青冉,苏青冉跪在地上,垂在身侧的两手紧握成拳。
方才听到西南军与百里嚣几字,他心中波澜起伏,面上却是不显。
此时听到泰安帝问话,他抿了抿唇,应道:“大衍的jūn_duì是陛下手中的剑,陛下想打哪儿,我们就打哪儿。”
“说得好。”泰安帝笑了笑,“听闻西南军正与后平和南阳作战,苏将军,倘若趁此机会,吞并西南,你有几成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