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雁安宁描述过地宫里的场景,那么多财富,若被外人所知,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当年先帝兴建万寿殿,想必是不得已而为之,”段明月道,“只有先隐藏这个消息,再徐徐图之,才不会引来各方争抢。”
大衍立国不足二十年,内忧外患并未完全解决,先帝那时的身子已不若往日康健,若将此事公之于众,如同小儿持金于闹市之上,极有可能连他的帝位也受到威胁。
雁长空眉梢一动:“万寿殿刚建好,先帝就突然驾崩,依你看,此事与皇帝是否有关?”
段明月微微一怔。
雁长空咳嗽一声,握住她的手:“不是我小心眼,但此人刻薄寡恩,暴虐成性,他既知道万寿殿底下的秘密,说不定会对先帝动手。”
段明月笑笑:“其实我也怀疑过,以皇帝的本性,他那么怕死,定然巴不得能早一日坐上皇位,利用皇权延长他的寿命。”
雁长空眼中闪过一抹冷意:“听说陈王登基,将他贬为废帝迁去皇寺,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他恨他入骨,却不愿他死得这么痛快。
如果白日照雪之毒能让人生不如死,他希望皇帝能一直活着,每日每夜,让那个残暴的灵魂被僵死的躯壳封闭在身体里,永远不得解脱。
段明月明白他的心情,但她不希望雁长空被这样的仇恨缠绕一生,她在心里轻叹口气,伸手覆住他的手背,说道:“咱们不说他了,我现在担心的是,陈王做了皇帝,会不会发现万寿殿底下的秘密?”
陈王登基以来,对梁州的雁家军不闻不问,任由石守渊扣下军饷,逼得雁家军只能自己养活自己。
好在雁家军在梁州扎根多年,近来又接收了几座城池,得到它们供给,才能维持日常军备。
但这是不打仗的时候,倘若外敌来侵,雁家军的日子就会变得格外艰难。
这也是为何在百里嚣提出与雁家平分地宫宝藏时,雁长空会下意识想到雁家军的军费,身为一军统帅,几万人的未来系于他一身,他没法回避。
雁长空见段明月露出明晃晃的担心,不由笑了下,笑完却沉下脸,严肃道:“地宫的事有安宁操心,你别管她。”
段明月不解:“她远在西南,如何操持?”
雁长空道:“她留在京里的人都不是吃素的,还有那个百里嚣——”
他说到这儿又是一顿,冷冷道:“总之是他俩发现的地宫,能不能拿出宝藏是他俩的事,如果被人抢了先,只能怪自己太笨。”
段明月听出他对百里嚣的不满,忍着笑道:“你这做哥哥的,当真要袖手旁观?”
雁长空压着眉,不轻不重嗯了声。
段明月温柔地望着他,但笑不语。
瞧着她洞察一切的笑容,雁长空无可奈何,撇撇唇,找补道:“我只帮雁家那份,另外一半,可操不起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