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田良玉捧着小脸,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他将段明月带出院子。
宋子方在她身边瘪瘪嘴,也“哇”地一声,当场哭了。
院外,雁长空迈开长腿,三步并作两腿,拉着段明月出了安济坊。
段明月一手提着裙摆,脚步匆匆。
“长空,”她轻唤道,“走慢些。”
两人一路行来,遇见好几位管事和嬷嬷,她只来得及向他们点头示意,还没说上两句,就被雁长空拽走。
雁长空听她气息略喘,稍微慢下脚步。
“抱歉,”他手里的力道放松了些,“我太心急了。”
段明月忍不住好笑,轻声嗔怪:“你急什么,我又不会跑掉。”
“难得你肯答应随我回府吃饭,”雁长空回头看她一眼,“府里的饭菜都备好了,老姚专程送来一篓子活蟹,若回去太晚,怕会不新鲜。”
段明月微微低头,盯着自己脚尖:“你不是最不耐烦吃蟹了吗?螃蟹性寒,大夫让我少吃。”
“七月蟹肥,你吃一个尝尝鲜,不妨事。”雁长空道。
段明月抿了抿唇,看向被他握住的右手。
她眼中闪过一抹犹豫,随后变得坚定。
“可惜安宁不在,”段明月道,“我记得她也最爱吃蟹。”
“她可不会亏待自己,”雁长空笑笑,“她把临漳一带的土产全都尝了个遍,故意写信馋我,说那边的鸭子又肥又香,还学着当地夷人弄了些虫子来吃,我真怕她吃出个好歹来。”
段明月听说雁安宁吃虫子,惊了下,随即失笑:“安宁的胆子一向比我大,看来她在西南过得很好。”
“她是乐不思蜀,”雁长空哼了声,“连外公也在那边游山玩水,听说还办了场文会,认识了不少西南的才子。”
段明月听他语气发酸,笑道:“听上去,西南那地方不错。”
“那里再好,也不及梁州。”雁长空握紧她的手腕,语气微妙,“你别说你也想去。”
段明月“噗嗤”一下笑出声:“天下之大,我没走过的地方很多,但我不贪心,就待在梁州也很好。”
雁长空目光微动:“等忙过这阵,我陪你去外面走走。”
“去哪儿?”段明月好奇。
“玉州、兰河、松远、柴洛,这几个城池都已投靠梁州,”雁长空道,“只要你想,随便去哪个都成。”
段明月微讶:“我记得之前才两座城池,如今松远和柴洛也投了?”
“青州叛军对他们虎视眈眈,京城那头忙着平叛,对北边的城池不闻不问,他们为了自保,只能依附于雁家军。”
两人来到马车前,雁长空扶着她踩上脚凳。
“依附你的城池越来越多,史一志会不会把矛头全部转向雁家军?”段明月担心道。
上次史一志以兰啸天作为交换,想让雁长空与他联手吞并北边,雁长空并未答应。
自那以后,史一志再未向雁长空示好,想必他也明白,雁长空不屑与叛军为伍,因此不再在他身上花心思。
听到段明月的担心,雁长空眉眼舒展,微微一笑:“史一志心肠虽狠,行军打仗的本事却不及兰啸天,他若肯善待姓兰的,让他出谋划策,我还会忌惮几分,但如今只是一个史一志,没什么好担心的。”
说完,却见段明月停在车帘跟前,回头看他。
她唇边似乎含着一丝笑意,雁长空不由一愣,问道:“怎么?”
段明月低头笑笑:“许久未见你如此张扬。”
曾几何时,雁长空也是一个如旭日般的青年,他总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仿佛他生来便该如此明朗。
段明月的语气既有感慨,又有欢喜,她的赞扬令雁长空脸上一红。
“你不觉得我狂妄就好。”他握了握她的手,依依不舍放开,让她在车厢中落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