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开泥封,拎着酒坛与乙六对撞了一下:“敬你!”
满满的酒水涌出坛口,清冽的酒香扑鼻而来,乙六眼眶一红。
他与后平的那名山中猎户一样,都是西南军安插在敌人地盘上的暗桩。
南阳较之后平离西南更远,暗桩数量远不及后平,乙六孤身在此多年,头一回见到自家人,不禁胸怀激荡。
其余几人见百里嚣打开酒坛,纷纷如法炮制,拍开泥封,举坛敬向乙六。
乙六跳下马车,抱着酒坛回敬一圈。
“敬诸位!”
说完,他举起酒坛仰头就灌。
烈酒浇湿胸前衣襟,却浇不熄胸中烈火。
乙六一气将酒水喝干,豪气干云往地上一摔,抱拳道:“大将军,各位兄弟,咱们回头见!”
“回头见。”
百里嚣拍拍他的肩膀,又笑笑:“在南阳好好做买卖,日后,我定给你寻个好东家。”
乙六微愣。
他在南阳的身份是行商,虽说与他的真实身份无关,但做了这么多年买卖,倒是积累了不少跑商的经验。
此时他见百里嚣不似说笑,不禁好奇道:“大将军已有人选?”
百里嚣神秘地笑笑。
一旁的几名私卫互相对视一眼,默默将目光转向天边。
从临漳到南阳,一路上他们没少见自家主子得瑟,只要百里嚣露出这样的神情,他们就知道,他又该炫耀他的未婚妻了。
不过话说回来,订婚得两家长辈过礼,他们大将军就罢了,孤身一人,他自己就能做主,可那位雁姑娘的家人还未点头,大将军这样张扬,不怕鸭子还没到手就飞了吗?
但想想百里嚣的脾气,就算飞了的鸭子也能捉回来,到时都不用他们这些私卫动手,百里嚣一人就能抢走雁家的姑娘。
乙六尚自满腹疑窦,就听百里嚣对他低声说了一句话。
乙六面露惊诧,失声道:“这……这是真的?”
百里嚣摸摸下巴:“骗你作甚?”
乙六顿了半晌,突然跳上马车,在车厢里叮哩哐啷一阵翻找。
不久,他回到马下,捧着一个锦盒,对百里嚣道:“南阳没什么好东西,这份薄礼聊表心意,还请大将军和您夫人笑纳。”
几名私卫听他改口称雁安宁为“夫人”,心中咂舌,果然是经商的好苗子,这等见风使舵……不,打蛇随棍上的本事,实在非同凡响。
百里嚣果然露出满意之色:“她面皮薄,以后见了,不可随意如此称呼。”
乙六连连点头:“属下明白。”
几名私卫暗想:不,你不明白。那位雁姑娘还没和大将军订亲,若现在叫她夫人,大将军恐怕得去梁州追妻。
“走。”
百里嚣一声令下,众人与乙六告别,踏上归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