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大事,”衙役道,“只是上回叛军作乱,我爹娘在老家听说此事,吓得卧病不起。我孩子还小,妻子既要照顾老人,又要照顾孩子,实在忙不过来。我这些年在京城攒了些小钱,打算回去多置办几亩地,再做个小本买卖,上能侍奉双亲,下能陪伴妻儿,说什么也比在京城好。”
王丰沉默了一阵:“你若决心已定,我不劝你,不过我听说你老家在南边,西南最近可不安宁。”
衙役笑了笑:“如今这世道,不安宁的地方多了。听我老家的人说,西南军虽然在和后平打仗,但遭殃的是后平,咱们那儿还算安宁。”
“那就好,”王丰望着比往日萧条不少的街头,慨叹道,“但愿新帝继位以后,大衍的日子能好过一点,不然苦的还是百姓。”
临漳城的府衙里,丘大人沿着墙根,偷偷摸摸走进侧门。
一进门就和丘夫人撞个正着。
丘夫人拍胸:“吓死我了。”
丘大人赶紧握住她的肩膀,摸摸他的肚子:“吓到孩子没?”
丘夫人瞪他一眼:“就知道孩子?”
丘大人笑道:“孩子在你肚子里,万一受了惊,把你踢坏了怎么办?”
丘夫人没好气地用手里的纨扇拍开他:“现在还未到下值的时候,你跑回来做什么?”
丘大人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她走开,小声道:“前面正在吵架,我回来讨个冰碗吃。”
丘夫人好气又好笑:“夏大人又和安宁吵起来了?”
“雁姑娘那么好的性子,怎么怎会和他吵?”丘大人道,“是叶校尉帮雁姑娘出头,替她代吵。”
丘夫人见丈夫满头是汗,掏出手帕替他擦擦额头:“商路之事不是已经谈妥了吗?夏大人又有什么意见?”
“你也知道他那性子,不说吹毛求疵,也是锱铢必较,”丘大人笑道,“刚才提到关市之税,夏大人与雁姑娘就税制各有见解,说着说着嗓门大了些,两边就争了起来。”
丘大人说完,撩起衣袖扇了扇风:“不过他们三日一小吵五日一大吵,我估摸着这回要不了半个时辰就能吵完,你快去让人准备些冰碗,等他们吵累了,端去给他们解解渴。”
丘夫人掩扇而笑:“江老先生呢?还是一言不发?”
丘大人笑笑:“江老毕竟是大衍旧臣,在大将军回来之前,他不方便给咱们出谋划策,不过有雁姑娘在,这对祖孙私底下一定没少商议,依我看,夏大人处处争强,正是为了引起江老注意。”
丘夫人笑道:“夏大人才干超群,若能得江老指点,未来不可限量。”
丘大人哈哈一笑:“所以为夫把表现的机会留给年轻人,我只管拿他们吵出的章程便好。”
丘夫人用扇子点了点他:“滑头。”
府衙的花厅里,争论声终于停了。
雁安宁将两个茶碗分别推给叶灵芝和夏商与,回头拿起笔,在纸上圈出几处:“就依夏大人的意思,改这两处。”
叶灵芝一口灌下茶水,急道:“为什么要改?你打通商路不要钱吗?他收这么高的税银,你还怎么赚钱?”
雁安宁笑道:“我做的是长久买卖,只要西南军能保我通行无阻,我就有利可挣。”
夏商与沉着脸,嗓子微哑:“她与官府合作,有的是挣钱机会,你替她操什么心。”
叶灵芝愣了下,才听出这话是对她而发,眉头一挑:“大将军回来之前,我就是她的人。”
夏商与捂住前额,长吁口气:“秀才遇到兵……”
“你说谁呢?”
叶灵芝话音未落,就见一名私卫进了花厅。
“有封急信,请雁姑娘亲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