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夫人掩去眼底笑意:“方才你那番话振聋发聩,待我夫君回来,我定要讲给他听。雁姑娘年纪虽轻,却有这般见地,可比我夫妇强多了。”
“夫人过奖。”雁安宁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这想法还有许多缺漏,只是抛砖引玉罢了。”
“雁姑娘莫要过谦,”丘夫人道,“夫君来临漳三年,常常自叹从无建树,你这法子能给他不少启发。”
她轻笑一声,看雁安宁的眼神越发欣赏:“若非百里将军不会答应,我真想把你留在临漳,为我夫君出谋划策。”
“丘夫人不愧是丘大人的贤内助,”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抢人都抢到我头上来了。”
雁安宁听到这个熟悉的嗓音,朝外望去,却见百里嚣端着一个木盘走进花厅。
丘夫人起身相让:“将军怎的来了?”
“过来看看。”
百里嚣将木盘放到雁安宁面前,看着她道:“你一直没回后院,我担心过了时辰面不好吃,就给你送了过来。”
雁安宁看向盘中的那碗面。
青瓷大碗中卧着银针粗细的面条,鸡汤撇去了浮油,清亮的汤色将面条润润地浸入其中,碗边整齐摆放了一圈雪白的鱼丸,一个个如汤圆似地飘在碗中。
百里嚣将竹筷递给雁安宁:“尝尝好不好吃。”
雁安宁挑起面条,长长的面条黏在一起,似乎过于绵软。
百里嚣顿了顿:“在门口多待了一会儿。”
他来时正好听到雁安宁谈起办学堂一事,他不忍打断,便驻足听了一阵,越听越觉心怀激荡,略一耽搁,碗里的面条就变得有些黏糊。
“我再去做一碗。”百里嚣道。
雁安宁笑看他一眼,当着丘夫人与金婆婆的面不便多说,只轻轻摇了摇头:“这碗就很好。”
她夹起面条,迟疑了一下:“只是份量多了些。”
长寿面的面条是一根到底,吃的人也得一口不咬断地将面条吃光,百里嚣送来的这只碗足有脸大,雁安宁便有再好的胃口,也很难一口气吃下去。
金婆婆看见这碗面,笑着说了一串夷语。
丘夫人忍俊不禁,百里嚣眼中也泛起一抹笑意。
雁安宁作为全场唯一一个蒙在鼓里的人,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料想那话必和自己与百里嚣有关,明智地保持沉默,没有多问。
金婆婆却在此时起身,她拍拍雁安宁的手,转头与丘夫人说了几句话。
丘夫人对雁安宁道:“金婆婆说她吃好了,我带她去厢房歇歇,等日头下去再送她回家。”
说完,她将屋子里的人全都带了出去。
百里嚣见屋中再无他人,在雁安宁身边坐下:“吃不完都给我。”
雁安宁瞥他一眼:“这是我的长寿面。”
“面是你的,人也是你的。”百里嚣道,“你不喜欢的,都由我来处理。”
雁安宁拌了拌碗里的面条。
“百里嚣,”她幽幽拖长语调,“你在心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