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地界,一支大军正朝京城的方向缓慢移动。
“将军,主子为何要发檄文给京城?京中守军有了准备怎么办?”一名副将骑在马上,朝他身旁的将领打听。
将领用马鞭的鞭柄推了推额前的盔沿:“不发檄文,咱们师出无名,你知道无名有什么后果?”
副将想了想:“……造反?”
“算你聪明。”将领瞄他一眼,望向灰白的天际线,“不让京城里的人知道石守渊是什么货色,咱们怎么瓦解敌军?”
“可咱们这么慢吞吞地走,不还是给了他们防御的机会?”副将摸摸脑袋,“就不能一口气杀过去?”
将领抡起马鞭敲在他头上:“你傻啊,咱们多少人,京中的禁军多少人?就得走慢些,云州的jūn_duì才赶得及与咱们会合。”
副将缩起脑袋,数了数手指:“即使云州的jūn_duì来了,咱们的兵力也才刚好与金吾卫相当,将军,攻城战可不好打。”
“不好打也得打,”将领道,“主子说了,京城里那些文官,不但不会打仗,更是吃不了苦,只要把他们多围上几日,他们自己就会闹起来。”
“原来是这样。”副将恍然。
将领得意地笑笑,指着京城的方向道:“咱们进京只有一件事,拿下石守渊,守住皇帝,恭迎主子回京。”
副将怔了怔:“这不是好几件事吗?”
话音未落,他头上又挨了一击。
将领不满地瞪他:“老子说话,要你来多嘴?”
副将扶住歪掉的头盔,满脸堆笑:“是末将错了,这些事情贯穿始终,都是同一件。”
将领这才满意地收回视线:“少废话,带人去前面看看,天快黑了,咱们先找个地方扎营。”
“是。”副将拨马而去。
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皇城的宰相衙署中灯火通明。
“青州军行进缓慢,像是为了等云州军会合,”石守渊将探子送回的情报放下,“依诸位之见,我们是该主动出击,还是等敌军上门?”
“两者皆有利弊。”兵部尚书抚了抚胡须,“云州与青州相距上百里,依照双方的行军速度,最快也要明晚才能会合。青州军只有一万五千人,在这之前若能将其击溃,云州军便能不攻自破。”
“可京中的金吾卫只有四万余人,若是派人出击,至少得分出一半人马,到时京城防务空虚,万一有人趁虚而入如何是好?”京兆尹满心忧虑。
“京兆尹说的不无道理,”兵部尚书道,“这正是主动出击的利弊所在。”
“难道只能死守京城?”石守渊问。
“京城城池牢固,守上十天半个月不在话下。”兵部尚书道,“前日兵部已向东、西两路的州府发出调令,命他们驰援京城。只要援军到来,叛军就不足为惧。”
“可远水救不了近火,最近的援军也要七八日才能赶到,”石守渊沉吟,“近来京中人心惶惶,若只一昧死守,坐等敌军兵临城下,怕是城中的百姓不好安抚。”
“宰相大人说得对。”兵部尚书对他的担忧同样表示了肯定。
石守渊看他一眼,心知兵部尚书为人圆滑,无论是攻是守都不会主动起头,当即笑了笑。
“兵贵神速,此事耽搁不得,还请尚书大人多多费心,明早之前拿出一个方略,是攻是守总要有个章程。”
兵部尚书面色微僵。
当初兰啸天在时,兵部尚书与他相安无事,私底下两人也算有些往来。
如今兰啸天潜逃,兵部尚书侥幸未受牵连,但在石守渊面前总觉得气短。
自从石守渊力排众议定下立储一事,兵部尚书便知此人说出口的话不是商量,而是决定。
他只要想着石守渊连江汉之都能拉回来做宰相,就不愿与这样的人起冲突。
只是可惜了江汉之一世清名,兵部尚书暗想,为了一个外孙女与虎谋皮,实在是不值得。
万寿殿里,四处的烛火燃得比衙署还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