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嚣的目光从她脸上划过:“找你。”
他的口气一改方才的散漫,突然有些沉冷的意味,雁安宁心中一凛,不觉问道:“出了什么事?”
百里嚣不会无缘无故前来,难道他又遇见了什么麻烦?
百里嚣看她两眼:“你与宫里的侍卫有仇吗?”
雁安宁不解其意,如实摇了摇头:“没有。”
百里嚣深黑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你确定?”
雁安宁见他神情郑重,低下头仔细想了想。她自进宫以来深居简出,唯一一次与侍卫打交道是在白露殿,当时她佯装晕了过去,与那些侍卫连话都没说上一句。
她凝神思索,目光忽然一动,说到结仇,昨日在池边小榭撞到的两人算不算?
百里嚣见她默然不语,耐心等了一阵,直到她露出恍然的神情,才道:“想到谁了?”
雁安宁斟酌了一下,慢慢道:“昨天我撞见了一对野鸳鸯。”
百里嚣怔了下。
雁安宁道:“他们好像发现有人在外面。”
百里嚣收起诧异的神色:“所以你才跑得像被疯狗追一样?”
雁安宁默然抬眼,很想问,她看上去有那么狼狈吗?但想到自己吐了他一身,果断略过不提。她清清嗓子:“原本我没瞧见他们是谁,但是经过昨晚,我有五分把握能确认那女子的身份。”
百里嚣幽幽道:“才五分?”
雁安宁笑了笑:“过了今日,应当有八分。”
她一向不喜欢把话说得太满,说是八分,但她心里有数,一旦今日阿韭将消息打听清楚,她怀疑的对象就可彻底证实。
百里嚣见她嘴上谦虚,笑容中却透着成算,微微点头:“看来你昨晚果然做贼去了。”
雁安宁对着他懒洋洋一张脸,实在与他生不起闲气,扭头继续说正事:“你问我是否与侍卫有仇,我思来想去,唯一的仇人可能就是昨天那位。”
那名通奸的男子听声音不像太监,宫中又极少有前朝官员走动,那么剩下的可能就是侍卫。
雁安宁说到这儿,心中一动:“你发现了什么?”
“我昨晚在御兽苑见到一名侍卫,他偷了两条蛇。”百里嚣道,“是毒蛇。”
他提到这两个字,大约想起宫宴上的那次险况,语气冷了几分。
雁安宁问:“你昨晚没在冷宫?”
她以为他会藏在无人居住的冷宫,谁想竟是去了人来人往的御兽苑。
“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百里嚣道,“那地方我熟。”
雁安宁赞同地点点头:“也对,他们只以为你会尽快逃出皇城,却想不到你会躲在皇帝常去的地方。”
宫中若是展开搜查,首选就是无人之地,这么一想,冷宫果然不是一个好去处。
百里嚣看了看她,躲在冷宫其实有利有弊,但梧桐苑离那儿如此之近,一旦搜查起来,恐怕又要节外生枝,他不想自找麻烦,这才远远避开。
不过这些想法没必要告诉雁安宁,省得她又瞪他。
雁安宁凝神思索:“你看到那人偷了毒蛇,所以怀疑他是我的仇人?你怎么会想到我头上?”
“这宫里还有谁比你更倒霉?”百里嚣语气笃定。
雁安宁无言以对:“谢谢夸奖。”
百里嚣笑了起来:“我只是想到这个可能,就来找你问问,不过听你这么一说,那人的确值得提防。”
雁安宁沉吟:“皇城中当差之人,出宫都要检查随身携带之物,那人偷了蛇,必不会带出宫去,他若想害人,要对付的人一定在宫里。”
说完,就见百里嚣意味深长地看向她。